第七章 潇湘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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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打湿窗边的海棠,飘零的花瓣徐徐落到不分伯仲的棋局上。

元曜品茗观望棋局,把玩着手里的紫翡翠玉佩。

“今日有个事孤对不住你。父皇给孤妹妹定驸马人选的时候,孤没能帮你说上话。父皇已经决意将妹妹嫁给沈小公爷了。”

绛紫的眸子刹时暗淡,仿若玉雕的手心不在焉地盘着黑色的棋子。“殿下莫要胡说,臣怕公主听了生气再不理臣。”

“孤哪里会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天天戴着孤妹妹送你的紫翡翠招摇过市,也只有孤那个情窦未开的傻妹妹看不透你的心思。”

“那,是她选的要嫁给沈小三还是......”元曜暗自抓紧衣角。

“她说嫁谁都由着父皇母后。你说说你,明明也是顶好的儿郎,怎么就如此胆怯,为何不敢袒露心意呢。”

元曜垂下头,在江南的日子,虽然沈大娘子从未苛待他们。但是被爱浇灌的孩子注定是不一样,沈微明恣意张扬,灼灼烈日一样,衬得旁人黯淡无光。纵使课业不相上下,沈微明自有一种磅礴的将领气度。敢为天下先的底气,他永远也不会有,也不能有。他是无根的飘萍,寄人篱下的孤雁,没有归途,没有依仗。他纵使有一身武艺,也无法像沈微明一样去驰骋沙场。世家贵族忌惮往昔元阳卫的余威,前朝余孽虎视眈眈的恨意也随时可能夺走他的性命。想要活着,他只能蜷缩在天子脚下。

他想过,如果他的毕生所学无法施展,那就用来保护他从小就藏在心头的人。他要博取功名,要尊严,要威势,他要做她的依仗。所谓状元的名头也不过是他要站在她身边的垫脚石。他使人在街头巷尾传颂他与她的般配,让酒肆茶馆说书人漫天宣扬他是皇家钦定的驸马人选。至于远在南疆的沈微明,他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他就模仿沈微明的字迹,伪造官印,以沈微明的身份去勾结三皇子。三皇子大喜,赏赐了各类环肥燕瘦到边疆。他只等着三日后的庆功宴上看好戏。

无法上战场,不能离开护卫圈,明明是有才之人却要像废人一样活着。过去没有生念的他,在九岁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她水灵灵的眼睛,她软糯却掷地有声的那句“你是茉茉重要的家人”,成为将要溺亡之人抓住的树枝。既然抓住了,他就永远不会放手。他没有把握让她坚定地选择自己,就让她只能选择自己。

但是这些事情,他一字都不能说,他怯懦,他没有勇气去被她讨厌,他害怕她不愿意依赖他,那和把刀狠狠插在他心口还转个圈没有分别。他自私恶毒,嫉妒幸福美满的沈微明。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让他永远站在她身边,他什么都敢去做。

冷风拂过,墨黑鬓角的发略过绛紫的眼眸,虽然是漂亮的桃花眼,却无半点温度,淡漠的注视被雨打的枝头颤动的海棠。他伸出手去接落下浅粉沾着雨露的花瓣,掌心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