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来了。她带着惯常的轻蔑笑容,身后跟着几个嚼舌根的小宫女,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踩在我的脊梁骨上。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孔泽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给我无声的安慰。
李嬷嬷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汪女官,好雅兴啊,这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呢?”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的宫女都能听到。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保持平静:“李嬷嬷,我和朋友说几句话,碍着您什么事了吗?”
“朋友?”李嬷嬷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孔泽,“这宫里头,可没听说汪女官有什么朋友啊。该不会是……”她故意拉长了尾音,眼神暧昧不明,“私相授受吧?”
周围的宫女们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我和孔泽之间来回打量,充满了怀疑和鄙夷。我的脸颊一阵发烫,羞愤和屈辱涌上心头。
孔泽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正要开口,却被我拉住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开口只会让事情更糟。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李嬷嬷的眼睛,语气冷淡:“李嬷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孔泽只是朋友,还请您自重。”
“自重?”李嬷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一个小小女官,也敢跟我谈自重?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她说完,也不等我回应,转身便离开了,身后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宫女,她们的议论声像针一样刺痛我的耳膜。
我颓然地靠在门框上,心中充满了无力感。李嬷嬷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女官中散播了我的谣言,我的声誉,算是彻底毁了。
孔泽担忧地看着我:“汪悦,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我。
傍晚时分,陈太监来了。他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人后,才闪身进了我的房间。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汪女官,”他压低了声音,“贤妃娘娘有话要跟你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贤妃这个时候找我,肯定是为了华妃的事情。
陈太监凑近我,语气阴冷:“贤妃娘娘说了,汪女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汪女官不识抬举,那这宫里,恐怕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让我从头凉到脚。华妃的威逼,贤妃的拉拢,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知道,我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办法,否则,我将在这宫中寸步难行。
“陈公公,”我睁开眼睛,语气平静,“请您转告贤妃娘娘,我……”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汪女官,华妃娘娘有请!”
我的话戛然而止,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华妃在这个时候召见我,肯定没安好心。我深吸一口气,对陈太监说:“陈公公,请稍等片刻,我先去去就来。”
陈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讥讽。我知道,他在看我的笑话,等着看我如何被华妃折磨。
我跟着来传话的宫女来到华妃的宫殿,一路上,我的心砰砰直跳,手心也开始冒汗。
华妃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品着茶。看到我进来,她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开口:“听说,你最近跟一个杂役走得很近?”
我心中一凛,知道她指的是孔泽。我努力保持镇定,恭敬地回答:“回娘娘的话,奴婢与孔泽只是朋友。”
“朋友?”华妃放下茶杯,眼神凌厉地看向我,“本宫看,可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
我连忙跪下,叩首道:“娘娘明鉴,奴婢与孔泽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点逾矩之举。”
华妃冷笑一声:“清清白白?这宫里,谁不知道你跟那个杂役关起门来私相授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得过本宫的眼睛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知道,李嬷嬷散播的谣言已经传到了华妃的耳朵里。我努力辩解:“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与孔泽之间真的只是朋友,那些谣言都是有人故意中伤奴婢的。”
“中伤?”华妃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么说,你是觉得本宫冤枉你了?”
我不敢再说话,只能不停地叩首,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华妃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厌恶:“既然你嘴硬,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我被两个强壮的太监拖了出去,棍棒落在我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惨叫。
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的身上伤痕累累,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我躺在床上,感觉浑身无力,心中充满了绝望。
第二天,我强忍着疼痛去当值,却发现女官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她们窃窃私语,对我指指点点,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疏远。我努力想要解释,但她们根本不听,反而更加坚定地认为我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
更糟糕的是,华妃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她开始在工作上故意刁难我,给我安排各种繁重而琐碎的任务,让我忙得焦头烂额。我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折磨我,想要把我逼走。
我身心俱疲,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就在这时,我看到孔泽站在远处,他担忧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心疼。他似乎想要过来,却又犹豫地停住了脚步……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扶着墙,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华妃的刁难变本加厉,我几乎没有一刻喘息的时间,从清晨到深夜,不停地奔波于各种琐碎的事务中。
远远地,我看到孔泽在洒扫庭院。他穿着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他看到我,担忧之色立刻爬上眉梢,想走过来却又止住脚步,只能远远地望着我,那眼神像一汪清泉,抚慰着我疲惫不堪的心灵。我知道,他帮不了我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杂役,在等级森严的宫廷里,能保护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默默地支持着我,这份无声的陪伴,成了我在这冰冷宫墙中唯一的慰藉。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示意他不要过来。多一个人牵扯进来,只会徒增烦恼。华妃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不想把孔泽也拖入这泥沼之中。
正当我准备继续手头的工作时,陈太监又出现了,他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宫廷里格外刺耳:“汪女官,贤妃娘娘有请。”
我的心猛地一沉,贤妃又召见我?上次她旁敲侧击地试探我,想让我成为她对抗华妃的棋子,被我婉拒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跟着陈太监来到贤妃的宫殿,贤妃依旧是一副温和慈祥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她屏退左右,只留下我和她两人。
“汪女官,你最近辛苦了。”贤妃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娘娘效劳,是奴婢的本分。”我恭敬地回答。
贤妃笑了笑,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本宫知道,华妃一直在刁难你。你一个弱女子,夹在两个妃子之间,确实不容易。”
我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本宫欣赏你的聪明才干,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贤妃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只要你答应帮本宫,本宫可以保你在这宫中平安无事,甚至……让你更进一步。”
我的心微微一动,贤妃的许诺无疑是诱人的。但我知道,一旦我答应了她,就等于彻底卷入了这场宫斗的漩涡,再也无法脱身。
“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但奴婢只想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参与任何纷争。”
贤妃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也逐渐消失:“汪女官,你可要想清楚了。拒绝本宫,就等于得罪了本宫。你应该知道,得罪本宫的后果是什么。”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贤妃的威胁毫不掩饰,赤裸裸地摆在我的面前。她虽然没有华妃那般嚣张跋扈,但她的手段更加阴险毒辣。她可以不动声色地让皇帝厌恶我,让我在这宫中寸步难行。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贤妃的声音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你是选择臣服,还是选择……”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神中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贤妃的话像一根尖刺,扎在我的心头。臣服,还是毁灭?这两个选择如同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深知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所谓的置身事外,要么成为猎物,要么成为猎人。可我既不想成为华妃的爪牙,也不愿沦为贤妃的棋子。我只想和孔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难道这小小的愿望也如此奢侈吗?
“娘娘……”我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得像吞了沙子,“奴婢真的只想……”
“想什么?想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贤妃冷笑一声,打断我的话,“你以为这皇宫是什么地方?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若没有靠山,迟早会被人生吞活剥!”
她的语气凌厉,眼神冰冷,让我不寒而栗。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这张无形的巨网。
我沉默了,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一条出路。拒绝贤妃,无疑会招致她的报复,可若是答应了她,就等于背叛了自己的原则,也可能得罪华妃。我进退两难,左右为难,如同困兽一般,在狭小的笼子里来回踱步。
“给本宫三天时间考虑。”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拖延时间,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贤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本宫就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我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贤妃的宫殿,脚步却沉重得像灌了铅。走出宫殿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孔泽担忧的眼神,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我该如何保护他?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度日如年。华妃的刁难变本加厉,贤妃的压力也如影随形,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压垮了。我不敢去找孔泽,我怕我的软弱会让他更加担心。我只能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一切,默默地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第三天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我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也照亮了我苍白的脸庞。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我心头一紧,是谁?在这个时候……
“汪女官,是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沈答应……她怎么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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