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意识到那就是眼前两人所为。“别以为杀了头牛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男子说,“活在臭水沟的鱼就算洗干净也没人想尝一口,从包庇杀人犯的村子出来的人不管做什么,本性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此话一出,正屹已隐约明白男子的语意,但仍然一脸疑惑地发问:“为何这么说?”由于引来了众人围观,即便正屹开口说话,身旁的男子也未有任何举动。
“哈,还想跟我们装傻?不愧是山守村的人,狡猾天性根本藏不住一点。”男子说,“二十年前你们山守村的杀人事件,这里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这代年轻人就已经彻底忘干净了?”
“哦,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我当猎人不久后才知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我就没必要多问一句。”正屹说,“我能容忍你对我的侮辱,但你对山守村的无端指责,我必须要反驳,首先山守村的那位猎人并没有犯罪,所以谈不上包庇。”
“还真嘴硬啊,把人杀害不叫犯罪,把犯人放跑不叫包庇,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山守村的人杀了其他村的人就不叫犯罪?”
“我知道那位死去的猎人就来自峋林村,也知道他的名字叫阿四,但无论是谁,我都对任何一个人的死去感到痛惜,对任何恶意伤害他人的行为感到痛恨。”这时正屹向打了他一拳的男子瞪了一眼。
正屹对面前的男子接着说:“知道那次事件真相的,除了山守村那位名叫天崖的猎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很遗憾我无法了解阿四的为人,但天崖我了解,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无端害人的事,你们又有谁能保证不是阿四先挑起事端?就凭我因为说了一句话就被打一拳这点,就足够怀疑你们峋林村猎人的处事风格了。”
此时正屹身旁的男子神色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的额头似乎冒着汗。而对面男子听完正屹的话却勃然大怒:“阿四大哥对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凭什么由你来怀疑,他的死因就是你们山守村的刀刃造成,事实已经如此明确,你还想替罪犯狡辩?早知道你是山守村的人,没把你打死算你走运了。”
面对眼前气势汹汹的男子,正屹仍然一脸镇定:“如果事实已经明确我当然不必反驳,但我还是要说,若不是天崖主动公开,我们都不一定得知这件事,山守村自然不用背负你的指责和诋毁,我们也自然不会发生争执,毕竟在野外执行任务怎么死掉都有可能,即便如此,天崖还是将阿四的尸体给带了回来,而不是丢在野外让凶兽吃掉。”
众人已经开始认为正屹所言有理,而男子已然满脸涨红,“对!凶兽!那个叫天崖的人还保护吃人的凶兽!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我看真相就是他为了保护凶兽把阿四杀了!既然你这么有底气认为他没有犯罪!那他为何不敢接受公会的审判而是逃跑?你说啊!”
看着男子越发激动,正屹的眼神更加地坚定:“我不知道,但我这次出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他,顺便从他口中了解事情的真相,要是你也在乎真相的话,那应该跟我一起去找,而不是跟一个当时甚至都没出生的后辈争辩。”
此时男子的脸几乎扭曲得变形:“呵,跟你去找真相?光是想象那画面我就恶心得想吐,我现在只想看你去死,现在看来那个出现在山守村的怪物是真实存在了,它就是给你们的山守村带来报应的,只可惜那怪物没把你们山守村的人全部杀光!”男子还未注意到此时一个女子站在了他的身旁。
啪——!男子的头忽然被女子出手一记巴掌打歪过一边。“谁!”
啪——!男子为了看清样貌刚转头过来随即又遭一耳光。“秋居姐?”
啪——!“你干什么!”男子站起身愤怒大喊,接着又遭一耳光。
啪——!名叫秋居的女子对男子的话毫不理会,只顾打脸。在场的人几乎都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由于没人来阻止也没人发话,肃静的大厅中只有一阵接一阵的巴掌声回荡不断。
男子突然站稳脚跟,朝女子做出挥拳之势,此时男子的表情已是咬牙切齿怒目圆瞪的狰狞模样,而他的那一拳始终悬在头顶并未挥出,似乎只是用作恐吓。
见此举动,女子更是昂首挺胸:“动手?来啊。”见男子犹豫,秋居立即又朝男子甩出一巴掌,这下几乎将男子打翻在地。
男子没再反抗,而是爬出座位后掩面逃离,他的两个同伴也一起跟上,三人狼狈地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据点。
“我们公会的阿固从小缺乏管教,使两位阁下受到侮辱和冒犯,我替阿固向山守村还有两位阁下道歉。”坐在了位子上的女子向二人点头弯腰,“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峋林村公会负责物资管理的秋居,刚从运来耕牛的村民口中得知,是二位出手解决了发狂的牛,救了我们村民,我对此向两位阁下表示感谢。”
正屹开口道:“帮助人们是我们应该做的,秋居前辈刚才帮我们脱离了困境,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
秋居尴尬地笑了笑:“说来惭愧,要是两位此次到来能事先通知,我们一定会做好招待的准备,也不会让阿固那家伙来找两位的麻烦了。毕竟山守村为我们这个小村子提供了许多物资上的帮助,我们却没有什么能用作回报的,如果两位有需要或是遇到困难,请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另外还请问两位的名字是?”
“我叫正屹,今年二十岁,当猎人四年。旁边这位是理延,今年十六岁,虽然经验刚满一年,但已经是我们村的神射手,那头发狂的牛就是被他一箭解决的。”
“哪里......正屹兄太吹捧了。”理延红着脸低头小声说。
看到眼前两位优秀的山守村猎人竟是如此年轻,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的秋居眼中有光在闪烁。“真希望两位能在峋林村多留住几天,不知两位此行前往何处?毕竟明天是谷雨节,想借此机会重新好好招待两位。”
“谢谢秋居前辈的好意,我要去找的人在遥远的北方,再过几天就是叶落村成立一百周年的庆典,这是理延此次出行的目的,而我也要途径叶落村,所以顺路同行,但不确定一路上能否顺利,我们只能抓紧时间赶在庆典举办之前到达。”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挽留二位了,但是到达叶落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确定好下一站的去处了吗?是否需要护卫的人手?”
“我们早已计划好路线,其实最初就不打算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才没有向其他村子发出通知,我们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明天只需要在日落前到达风扬村就足够确保安全了。”
“明白了,那我就祝二位旅途平安顺利。另外关于今天阿固一伙人的所作所为,稍后我会对他们严厉惩罚,让他们反省自己的错误,希望今晚二位不用为此事困扰,能够安心入睡。”秋居说完便起身与正屹和理延道别离开,周围的人们随后也陆续散去。
清晨天色还未明亮,正屹和理延便起床准备上路,两人离开了房间,从阁楼下来到大厅,这时他们注意到大厅座位处坐着三个熟悉的身影,是阿固和他两个同伴,此时三人也注意到出来的两人,相互对上了目光之间,只有阿固将脸扭过一边。
在昨晚正屹已从峋林公会的猎人名录中看过他们三人的档案,阿固有三十岁,另外两个比他小一两岁,动手打人的叫阿丈,另一人叫阿丁,他们一同当上猎人至今未满五年,从他们并不突出的功绩看来,他们这五年过得相当轻松。
此时的大厅没有其他人,不知他们为何待在这里,正屹打算上前一探究竟,理延跟随正屹直径走到三人桌旁。
对于二人的到来,座位上只有阿固皱着眉没转过头看起来不想交流,而他的两个同伴似乎有话要说。
阿丈先开口:“我们昨天喝了酒,一时头脑糊涂动手打了你,我恳请小哥原谅。”说完便向正屹低头抱拳。
正屹问:“你们平时也像昨晚对待我们一样对待过其他人?”
阿丁愣了一下紧接低头抱拳:“只是看到两个小哥年纪不大才想欺负你们,现在我们知道错了,就算借着酒劲也不该对你们不敬,请两位小哥原谅。”
正屹看理延点头,便接着对两人说:“两位前辈能向后辈低头认错这点非常值得敬佩,好在事情并不严重,我们对此可以原谅。”
见两人都抬起头来,正屹接着说:“要是往后有更年轻的人来,也被你们那样对待吗?哪怕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你们能保证不会再犯吗?”
忽然一阵拍桌声,阿固朝正屹大吼:“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我们以后的事你管得着吗?”
正屹答:“当然管不着,照道理我可以不必接受道歉,而是给你一拳再把你连带全村人辱骂一遍,然后就是我来向你道歉,到时候你也能轻易就原谅我对吧?”
阿丁小声对阿固说:“大哥你好好道个歉,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跟他道歉还得受他教训,这毛头小子真让人火大。”阿固站起身对同伴说:“山守村的人杀了阿四大哥,现在居然要向他们低头,阿丁阿丈你们两个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说出来可能会让你不高兴,”阿丁稍显畏怯地说,“其实,阿四大哥对我和阿丈,并不像他对你那么好,我们更多是被他欺负。”
“你说什么?”阿固对此难以置信,即使看到一旁的阿丈对此点头认同,阿固仍然不能接受,“就为这种事?你们?你们竟跟山守村的人串通?”
阿丁说:“至少小哥有一句话说得不错,要是人家真想故意杀害阿四大哥,大可抛尸野外隐瞒此事,但人家还是把他的尸体带了回来,让他能够在峋林村安息下葬,要是不明生死地过去二十年,这期间我们岂不是连祭拜他都做不到了吗?”
只见阿固的表情仿佛有一丝悲伤掠过又忽然拧成愤怒的形状,阿固猛然伸手指向正屹,咬牙切齿地说:“那我也把你的尸体带去山守村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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