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乡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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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落湖的夜是静的。

湖水吞没了最后一缕霞光,将破碎的星辰揉进粼粼的波纹里。芭芭拉踮起脚,裙摆扫过岸边的蒲公英,惊起几只萤火虫。她本不该在这个时间离开教堂——但姐姐琴团长那句“蒙德需要更多治愈人心的力量”,让她总忍不住在黄昏时来湖边练习新学的赞美诗。

水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鱼尾拍打的轻响,而是某种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闷响。芭芭拉猛地转身,看见湖心漂着一截桅杆的残骸,上面趴着一个黑影。

“愿风神护佑你……”她攥紧胸前的十字星吊坠,涉水而去。

少年像一块被海浪抛弃的礁石。

他浑身湿透,黑发间缠着几根水草,苍白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枚褪色的黄符,符纸上的朱砂已被泡得晕开,唯有“契约”二字依稀可辨。最古怪的是他的衣着——璃月样式的短打,腰间却系着一条蒙德骑士团才用的皮质束带。

芭芭拉的手触到他脖颈时,少年突然睁眼。

那是一双映不出星光的眼睛。

“你……”他喉结滚动,吐出一个璃月音节,接着剧烈咳嗽起来,湖水混着血丝从唇角溢出。芭芭拉慌忙托住他的后脑,却发现他耳后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形状像被雷电灼烧的枫叶。

(——愚人众雷萤术士的标记。)

西风大教堂的侧厅里,烛火不安地摇曳。

“体温39度,左肋第三根骨裂,轻度溺水。”祈礼牧师罗莎莉亚叼着烟卷,指尖在少年胸口游走,“不过真正有趣的是这个——”她忽然掀开被单,露出他右脚踝上青紫色的淤痕,隐约构成一个扭曲的蛇形图腾。

“深渊教团的烙印。”靠在窗边的凯亚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捡到个小麻烦。”

芭芭拉正在拧干毛巾,闻言手指一颤。水珠落在少年眼皮上,他睫毛动了动,忽然用标准至极的蒙德语呢喃道:“……千风神殿……不要进去……”

罗莎莉亚的烟掉在地上。

黎明前,少年短暂地清醒过一次。

芭芭拉把蜂蜜水递到他唇边时,听见他问:“这是哪?”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蒙德城,西风大教堂。”她故意晃了晃挂在床头的风神雕像,“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少年盯着雕像翅膀上脱落的金漆,眼神逐渐清明:“墨轩。”顿了顿,又摇头,“不对,这是私塾先生取的名字……我原本应该叫……”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鸦啼。

他猛地捂住右耳,符纸从指间飘落。芭芭拉弯腰去捡,却看见符背用血写着极小的一行字:

“别相信戴蓝宝石的人。”

凯亚弯腰拾起符纸,指腹擦过那行血字时微微一滞。

“哎呀呀,真是神秘的警告。”他漫不经心地笑着,眼睛却像鹰隼般盯住墨轩,“‘别相信戴蓝宝石的人’——这可有点伤人,我可是很喜欢这枚戒指的。”

他晃了晃右手,冰蓝色的宝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墨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芭芭拉没注意到这微妙的气氛,她正拧干毛巾,轻声问:“你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吗?”

少年沉默片刻,摇头。

“或许是某位风神开的玩笑。”凯亚耸耸肩,指尖一翻,符纸消失不见,“毕竟,蒙德的神明……最擅长恶作剧了。”

风起地的晨露未干。

温迪斜坐在橡树枝头,指尖拨动琴弦,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忽然,他耳朵微动,琴声戛然而止。

“偷看可不是好习惯。”他笑着说。

树下的阴影里,墨轩攥着那枚褪色的黄符,静静站着。他的衣摆仍在滴水,却像是感知不到寒冷。

“巴巴托斯。”他直呼神名,声音低哑,“这是你安排的?”

“诶嘿?”诗人眨了眨翠绿的眼睛,“我只是个吟游诗人,可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墨轩抬手,符纸在风中簌簌作响。

“璃月的契约,蒙德的烙印,深渊的气息——”他冷冷道,“你以为,把我丢在这里,就能让一切重新开始?”

琴团长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时,一只风晶蝶正巧落在她指尖。

“奇怪。”她喃喃自语,“今天的风……有铁锈味。”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安柏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琴团长!骑士团地牢的封印被人动过了!”

“什么?”

“没有破坏痕迹,”安柏擦了擦额头的汗,“但深渊教团留下的那枚‘钥匙’……消失了。”

琴的指尖无意识收紧,风晶蝶在她掌心碎成点点荧光。

墨轩回到教堂时,芭芭拉正在整理药箱。

“你去哪儿了?”她抬头,惊讶地发现他耳后的伤口竟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枫叶痕迹。

他沉默地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朵塞西莉亚花——纯白的花瓣上沾着新鲜的露水,花蕊里却蜷着一只死去的萤火虫。

“风神的礼物。”他轻声说。

芭芭拉忽然想起姐姐常说的话:“蒙德的风,有时温柔,有时残酷。”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摘星崖上,温迪正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开始了啊……”他的声音散在风里,“这一次,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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