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眼泪，林高兴调转身子，不敢看别人红肿的双眼，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泪水。
突然，林高兴发现李月娥的脸型恢复了正常，二十多年的嘴歪眼斜也都恢复，他惊喜的对林建军说：
“爸爸，我妈的嘴歪眼斜都好了，脸也恢复正常了，应该是神经放松，瘫痪的面部就恢复正常了。”
似乎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林高兴继续说：
“我妈又回到了她最漂亮的时候了，我拍张照片留念吧。”
掏出手机，林高兴就想给李月娥拍照，林建军劝道：
“别拍了，留着照片以后你会伤心的。”
犹豫了一下，林高兴收起了手机，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将李月娥的遗体送往殡仪馆，林高兴、林高腾、林喜乐三人从偏远的郊区步走回家。路上，林高兴再次将母亲住院到回家的情况详细叙说一遍，只是希望得到哥哥弟弟的理解，他真的尽力了。
李月娥的葬礼很简单，林高兴不懂礼仪，也没去讲究，他不喜欢做表面工作，不需要别人的评价，生前尽孝比一切虚假形式更有价值。
李月娥下葬的第二天，林高兴、林高腾和林喜乐三人就匆匆赶往陕西探望姥爷。
这是林高兴时隔二十多年后第一次回到陕西，车辆停在村口，林高兴下车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么多年变化太大，让本来记忆模糊的他找不到任何回忆。
拨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高浪就开车停在了三人旁边，三人上车后向四舅家驶去。
或许是李月娥的去世刺激了他们，林高兴的四个舅舅在李月娥去世后就选择出院，将老父亲接回了家中。
林高兴的姥爷和四舅一直居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子中间和门前都已硬化，两边种着蔬菜，院子外还种着红枣和苹果，窑洞外面都贴着瓷砖，农村生活的生活似乎也是一种独特的美好。
四人走进姥爷的屋子，四个舅舅都在，还有三个哥哥姐姐，姥爷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制氧机、呼吸机、化痰机等设备一样不缺，这是四个舅舅按着医院的配备自己买的一套。
看到姥爷已经骨瘦林柴，戴着呼吸器，喉咙上插着化痰的管子，林高兴突然明白母亲为啥焦虑了，这样受罪确实让人看着难受，想到母亲似乎并没有受太多的罪，林高兴更加确信自己放弃手术的选择是对的，或许这也是他的一种自我安慰。
林高兴的三舅看到屋里一群小辈，笑着开玩笑说：
“你们谁能让你爷爷有意识，哪怕稍微有点反应，立刻就奖励十万块钱。”
“任何办法都可以？”
李飞问道，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让他有反应，能听到我们说话就行。”
三舅再次肯定道。
“爷爷，爷爷，你醒醒，二浪三浪和乐乐回来看你来了。”
李飞来到病床前，看似在说话，其实只是一种期盼，喊了几句后，李飞看向林高兴，
“你不是会按摩么，给爷爷按摩试试，说不定这十万就是你的了。”
林高兴摇头苦笑，随后说道：
“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按摩，我给做个足疗吧。”
李月娥已经去世，林高兴知道姥爷一直是母亲的心病，他也想替母亲尽一份孝心。
找到一瓶红花油，林高兴开始给姥爷做足疗，为了病房的安静，三舅也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三舅，我姥爷现在这种情况醒不过来了吧，我妈那会儿也是因为这个着急。”
“唉，醒是肯定醒不过来了，那会儿医生说开颅手术可能会醒过来，其实我们也没想过让他恢复以前的身体，就是希望你姥爷能醒过来，和我们说几句后，哪怕能看我们一眼也好，花了二十多万，就这么一个目的。”
林高兴沉默了，他能理解，如果不是自己学了中医，或许也会选择给母亲手术。
第二天，林高兴弟弟和二哥回去，自己留在村里，他想给姥爷做一段时间足疗，即使没有效果，也是对母亲的一种寄托，完成她不能完成的任务，林高兴的想法很好，却被舅舅们豪横的拒绝，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
吃了中午饭，在舅舅们的劝说下，林高兴还是没能留下来，要与林高腾和林喜乐一同回去。
“大舅，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能回来探望你们和我姥爷，这次来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准备，我和我哥每人准备了六千块钱，给我姥爷两千块钱，你们每人一千。”
准备回去的时候，林高兴和林高腾将早已准备好的现金放到了大舅的手中，看着手中的钱，大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太多了，等一下，你们先别走。”
说完走向旁边的屋子，没一会儿就走了回来，将钱放到了桌子上，
“我们四个刚才商量了一下，给你姥爷的钱，那是你们的孝心，就留下了，至于给我们的，你们都拿回去。”
林高腾想说什么的时候大舅已经走了出去，只能看向林高兴。
林高兴摇了摇头，示意林高腾不要说话，舅舅们的性格他了解，就像母亲一样，犟！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连同林高腾的钱一起揣进了兜里，林高兴出院子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屋里，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拉开抽屉将钱全部放了进去。
在所有亲人的目送中，林高兴三人坐车离开，直到快回家的时候，他才给大舅打电话，告知详情。
回到家中，林高兴来到卧室，将剩余的一万块现金放到了桌子上二哥，然后对着二哥和二嫂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今年姥爷两次手术，妈都找你们拿钱了，我和爸爸商量了，第一次手术是你们自己尽孝心，就不说了，第二次那五千是妈和你们借的，这个钱必须得算家里借你们的，这几天我二哥也垫了八千块钱，还有在医院我和我二哥借了两万，总共三万三，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就剩下一万块钱，你们先拿上，剩下的等有了再还你们。”
二嫂急忙推辞说：
“不用还，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在家照顾爸妈，我们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林高兴摆了摆手，继续说：
“你们先听我说，首先，妈住院费还没报销呢，报销完也花不了多少钱，葬礼的花费和礼金正好持平，给妈交的养老金也可以退，算下来还能剩一点钱，我在家里也不需要钱，你们装修钱都是借的，还要还房贷，都不容易，还有就是，你们结婚时候家里没钱，爸爸每次说起来对这件事情都非常内疚，这是我和爸爸商量的结果，肯定要把钱还你们的。”
林高腾看了一眼媳妇，然后对林高兴说：
“我们装修借的钱已经还的差不多了，房贷慢慢还就行，你和乐乐还没结婚，攒钱准备结婚了哇。”
“这点钱哪够啊，等我结婚时候你再借我二三十万，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林高兴哈哈大笑，说完就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