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囚车里的《天工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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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秋的绣鞋陷进泥泞里,腕间银镯撞在囚车木栏上叮当作响。她隔着雨幕望着策马而来的萧景珩,那人玄色衣袍被血浸得发硬,却还攥着半块沾满脑浆的胡麻饼。

接着!他将饼子抛进囚车,油纸里裹着把金错刀。刀柄缠着褪色的剑穗,正是三日前她在醉仙楼亲手系上的。

这时候还想着送定情信物?林知秋割着麻绳嗤笑,余光瞥见叛军骑兵包抄过来。领头那人獠牙面具上镶着块荧光琉璃,正是安禄山麾下十二鬼将之一的食心鬼。

萧景珩的马蹄踏碎水洼,溅起的血水染红她石榴裙:夫人莫恼,为夫这就替你梳妆。玄铁扇展开的刹那,十二根扇骨化作淬毒银针,精准刺入追兵战马的涌泉穴。

囚车在颠簸中散架,林知秋借势旋身,扯下披帛缠住食心鬼的陌刀。蜀锦浸了雨水异常柔韧,竟将百斤重的兵器绞成麻花。她赤足踏上马背,金错刀挑开对方护心镜,露出胸口跳动的机械心脏。

果然又是武皇的克隆体!刀尖刺入齿轮缝隙的瞬间,暴雨中忽然炸响惊雷。食心鬼的獠牙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与萧景珩七分相似的面容。

林知秋的手腕僵在半空,萧景珩的玄铁扇已贯穿那人咽喉:别看!他蒙住她的眼,掌心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这些傀儡用了我少年时的皮相。

泥浆里滚出本残破的《天工开物》,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婚书。林知秋用染血的指甲挑起一角,赫然看见太平公主与萧景珩的名字。她忽然记起冰窖里那具插着温度计的尸体,锁骨处也生着同样的朱砂痣。

小心!萧景珩揽着她滚下山坡,身后囚车被雷火劈成碎片。他护在她身上的脊背被碎石划破,血腥气混着龙涎香,与记忆里某个雪夜的拥抱重叠。

叛军的狼牙箭追着他们没入芦苇荡,林知秋扯开他衣襟包扎伤口,指尖触到心口狰狞的旧疤:这是永隆元年...话未说完,唇便被染血的指腹按住。

嘘——萧景珩忽然含住她耳垂低语,西南方向三十步,有辆装嫁妆的牛车。热气呵得她颈间胎记发烫,穿凤冠霞帔装新娘子,还是戴镣铐扮囚徒,夫人任选。

林知秋将金错刀抵上他喉结:第三个选择,宰了你这撒谎精去领赏。刀锋却在触及皮肤时陡然翻转,替他削去鬓角一缕白发。二十步外,食心鬼的残躯正在纳米虫的修复中重组骨骼。

喜服是上等的苏绣,却散发着腐尸味。林知秋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听着车外唢呐吹奏《安魂曲》。萧景珩扮作的新郎官正与鬼将讨价还价:这丫头胎发能炼延寿丹,十车粮草换不值?

花轿突然剧烈颠簸,安禄山的狼头旗在电光中显现。林知秋从袖中抖出火药粉,这是她拆了三百支爆竹才攒下的。喜烛倾倒的瞬间,烈焰顺着红绸窜上天际,将送亲队伍烧成蜿蜒的火龙。

抱紧!萧景珩斩断车辕,抱着她跃上受惊的疯马。林知秋在他怀里翻开那本《天工开物》,泛黄的书页上,女娲补天的插图竟标注着量子隧穿公式。她忽然咬破指尖,将血涂在洛河治水图上,暗藏的星图纹路逐渐显现。

追兵的火把汇成血色长河,萧景珩的后背又添三道箭伤。林知秋解开发髻,青丝间藏着的碳纳米绳在雨中绷直如弦。她将书册绑在箭矢上射向悬崖对岸,回头望见那人苍白的笑:夫人这一箭若中,为夫赠你十里红妆

话音湮灭在惊涛声中。当他们在悬崖边纵身跃下时,林知秋终于看清星图指向的终点——那根本不是洛阳城,而是她穿越前的实验室坐标。萧景珩的怀抱突然变得透明,怀表倒计时在耳边响起,这次真的要回家了。

可为什么心口比箭伤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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