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的标题，像一发刚出膛的炮弹，简单粗暴，直冲脑门。
《我，冯大炮，申请为老板娘放一辈子礼炮！》
杨影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扭头看向周扬，发现这个始作俑者正靠在床头，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出顶级好戏。
“打开看看？”周扬挑眉，用下巴指了指平板电脑。
杨影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像是在拆一个定时炸弹。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封邮件。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客套的问候，冯大炮的“舔狗心得”就跟他的人一样，充满了简单粗暴的江湖气。
【周董，老板娘，展信佳。】
【客套话不多说，我冯大炮拍了一辈子电影，合作过的女演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美的，媚的，清纯的，妖艳的，我都见过。】【但说实话，那些都是胭脂俗粉，是画出来的皮囊。】
【老板娘不一样。】
【我没见过老板娘本人，但我从周董您“冲冠一怒为红颜”，怒砸十个亿拍电影的豪情里，就看出了老板娘的美。】
【这种美，不是皮相，是能让英雄折腰的王霸之气！】【是能让资本低头的绝对实力！】【是站在金字塔尖儿上俯瞰众生的底气！】
【什么叫天下第一？不是脸蛋长得天下第一，是地位天下第一！是排面天下第一！】
【别人拍美女，拍的是小桥流水，我来拍，就拍她万丈高楼平地起，拍她身后是千军万马，脚下是万里江山！】
【怎么把老板娘拍得天下第一美？很简单，用钱砸！用最贵的团队，最炫的特效，让全世界都看到，谁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大女主！】
【周董您负责砸钱，我冯大炮负责把钱变成礼炮，冲着全世界放！
【保证给老板娘炸出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排面！】
【八百字写不下我的诚意，我的诚意都在未来的镜头里。】
【此致，敬礼！】
【您的炮手：冯小钢】
……
房间里一片死寂。
杨影看完，整个人都麻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冯导的电影“俗”，但这俗里，又透着一股子让普通人欲罢不能的爽快。
这哪里是心得体会，这分明是一份商业计划书，主题思想就四个字——砸钱！造势！
“有点意思。”周扬摸着下巴，评价道，
“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胜在态度端正，知道谁是金主，核心思想抓得很准。”
杨影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了。
就在这时，K哥的微信又“嗡嗡”地弹了出来。
【K哥】：周少！姜导的也发过来了！三千八百字！三千八百字啊！还附了一首他自己写的诗！我读了三遍都没读懂！
【K哥】：他说这是草稿，要是觉得不够，他还能再升华一下！
杨影看着那串文字，眼前一黑。
她毫不怀疑，姜闻真的能写出一篇万字长文来论述“老板娘为什么天下第一”。
周扬轻笑一声，点开了第二封邮件。
标题同样嚣张。
——《给我一个老板娘，我将撬动整个电影史》
正文的风格和冯大炮截然相反，充满了文艺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词句。
【……美是什么？美不是维纳斯的断臂，不是蒙娜丽莎的微笑。美，是一种原始的冲动，是一种不被定义的野性。我在杨影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这种野性。】
【她不是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她是一匹尚未被驯服的野马，奔驰在权力和欲望的旷野上。而周董您，就是那个唯一能让她停下脚步的骑士。】
【我的镜头，不想去描绘她的柔美，那太肤浅。】
【我要拍她的眼神，拍她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拍她在您面前流露出的那一丝依赖和脆弱。】【这才是真正的性感，是力量与柔情最极致的结合体！】
【《我的老板娘天下第一》这个名字，看似直白，实则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深意。】【它打破了传统电影命名规则，本身就是一种对权威的挑战！】
【这不正是我姜闻毕生追求的艺术表达吗？】
【……（此处省略两千五百字哲学思辨）……】
【所以，请把老板娘交给我。我会让她成为华语电影史上，一个最独特、最神秘、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符号。】
【十年后，当人们提起这部电影，他们会说，是姜闻，定义了什么叫“高级的性感”。】
【附：小诗一首，《致老板娘》】
【你的名字，是子弹出膛的绝响。】
【你的眼神，是烈酒入喉的滚烫。】
【……】
杨影：“……”
她捂着脸，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如果说冯大炮是想把她拍成“女皇”，那姜闻就是想把她拍成一个“女神经”……不，是“女神……经”。
“文采不错，就是废话太多。”周扬笑着评价，“格局小了，总想着他自己那点艺术追求，忘了谁才是主角。”
他话音刚落，K哥的微信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K哥】：神！张导的！张导的来了！周少，我先给您跪下！我从业二十年，没见过这么……这么牛逼的马屁！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被洗礼了！
周扬看到这条消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点开最后一封邮件，杨影也紧张地凑了过来。
这才是今天的压轴大戏。
邮件标题，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
《论老板娘杨影的旷世美貌与我的艺术追求之间的高度统一》
文档打开，排版工整，字号标准，严谨得像一篇学术论文。
【摘要：本文旨在通过电影美学、色彩构成学、光影理论及叙事结构学等多个维度，全面论证以杨影女士为核心主角的电影项目《我的老板娘天下第一》的艺术可行性与商业必然性。】
【一、从东方古典美学看杨影女士面部轮廓的黄金比例……她的眉眼间距，是标准的“三庭五眼”，鼻尖到下颌的线条，完美复刻了宋代仕女图中的“鹅蛋脸”……】
【二、论色彩学在塑造“老板娘”气场中的决定性作用。杨影女士的肤色偏冷白，这让她能够驾驭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正红色”，即“老板娘色”。在我的镜头下，红色将不再是单纯的颜色，而是权力、欲望与恩宠的象征……】
【三、光影的艺术：如何用伦勃朗光凸显老板娘的侧脸，用蝴蝶光打造神圣感，用眼神光点亮她内心的星辰大海……】
【……（此处省略三页技术分析）……】
【结论：综上所述，拍摄杨影女士，并非一项商业任务，而是我个人艺术生涯的一次升华。】【能将如此完美的东方美学范本，通过我的镜头呈现给世界，是我作为一名导演，此生最大的荣幸。】【“老板娘天下第一”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的工作，仅仅是如实地记录这一事实。】
邮件的最后，还附上了一份长达十几页的PPT，里面全是杨影过往的红毯图和剧照，每一张都被用各种线条和色块标注得密密麻麻，旁边还有详细的分析和拍摄构想。
专业，太专业了。
专业到让杨影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被顶级科学家放在显微镜下研究的稀有物种。
她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周扬。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让这三位华语电影圈的泰山北斗，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卷成了这个样子的？
“怎么样？”周扬关掉平板，笑着问她，“现在，你来选。你觉得，谁的‘舔狗心得’写得最好？”
“我……”杨影的脑子乱成一团麻，“都……都挺好的。”
冯大炮的霸气，姜闻的骚气，张一谋的匠气，简直是神仙打架。
“小孩子才做选择。”周扬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全都要。”
“啊？”杨影再次懵了。
周扬没理会她的震惊，拿起手机，直接给K哥发了条语音。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也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杨影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K哥，通知他们三个。”
“明天上午九点，来庄园开会。”
“会议内容——现场分组，进行第一轮剧本围读。”
“还有……”
周扬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
“让他们各自准备一段才艺表演，老板娘要亲自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