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还在。
他就睡在她的旁边。
昨夜模糊的记忆碎片般涌回脑海。
她靠着床沿睡着，然后……然后好像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是陈泽？
刘滔的心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衣物。
真丝睡衣还完好地穿在身上。
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旁熟睡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陈泽。
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显得有些薄。
刘滔情不自禁地将他与王苛进行对比。
王苛……
一想到王苛，刘滔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那个男人，除了年轻时的一点皮相，还有什么？
懦弱，无能，好赌，卑鄙，无耻！
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眼前的陈泽……
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昨晚表现出的冷静，都与王苛形成了天壤之别。
坦白讲，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王苛那样极致的伤害之后，陈泽昨晚的“君子”行为。
像是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她黑暗绝望的心房。
可是……
刘滔咬了咬唇。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她内心深处信守的传统道德观念。
她是有夫之妇。
无论王苛多么不是东西，他们的婚姻关系还在。
就在这时，陈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似乎要醒了。
刘滔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第一时间迅速挪开了目光，脸颊有些发烫。
她有些慌乱地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陈泽缓缓睁开眼睛。
他转过头，看到了已经醒来的刘滔。
四目相对的瞬间。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早。”
陈泽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打破了沉默。
刘滔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
“吱呀——”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王苛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两个人。
当他看清楚刘滔依旧穿着昨晚那件真丝睡衣。
身上并无明显痕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神色平静的陈泽时。
那股勃然的怒火又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陈总，您醒了？”
王苛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王苛的目光在刘滔和陈泽之间来回逡巡。
“陈总，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滔滔她……她没有怠慢您吧？”
刘滔听到王苛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脸问出这种话！
王苛见陈泽依旧不语。
他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让刘滔目瞪口呆的举动。
“噗通！”
王苛竟然又一次跪下了！
这一次，他是跪在陈泽的面前。
“陈总！”
“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
“您就……您就收下滔滔吧！”
“只要您能消气，只要您能宽限我还款的日期，我王苛什么都愿意做！”
“滔滔她……她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她很懂事的！也很会照顾人！”
刘滔听着王苛这番毫无廉耻的话，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她看着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恨不得把自己的妻子立刻打包送上别人床的王苛。
这个男人，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骨气！
没有一点点身为丈夫的担当！
他的人格，他的尊严，早就被他自己踩在了脚底下，碾得粉碎！
刘滔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不，她现在对他，连恨都觉得多余。
是彻底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鄙夷。
不，还有恨！
那股被压抑的愤怒，此刻如同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她恨王苛！
她现在，只想让王苛付出代价！
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王苛愕然地看着她。
刘滔没有看王苛，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陈泽。
陈泽看着刘滔。
刘滔深吸一口气。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陈泽的手臂。
“跟我来！”
陈泽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刘滔不等他反应，用力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径直走向卧室的内间。
王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滔滔？你……你要做什么？”
刘滔没有理会他。
她拉着陈泽，走到了内间的窗边。
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陈泽。
在陈泽惊讶的目光中。
刘滔轻轻提起了裙摆。
卧室外的王苛，透过半掩的门缝，隐约看到了刘滔的动作。
他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好！好！滔滔！太好了！”
王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在他看来，刘滔这是想通了！这是主动要“伺候”陈总了！
真是太识大体了！不愧是他的好老婆！
他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连忙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还非常“贴心”地将卧室的大门轻轻关上。
“陈总，滔滔，你们……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王苛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从门外传来。
然后，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卧室内。
气氛凝滞。
陈泽看着眼前的刘滔。
刘滔的动作停在那里，她的手还捏着裙摆的一角，指尖微微泛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陈泽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王苛欠我的一个亿，不用还了。”
刘滔猛地抬起头，看向陈泽。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错愕。
“你说什么？”
陈泽看着她，重复道：“我说，那笔钱，一笔勾销。”
刘滔的心猛地一沉。
怒火，瞬间涌了上来！
她刚才做了什么？！她刚才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王苛付出代价吗？！
可现在，陈泽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把王苛的债务免了？
那她的牺牲算什么？！
她王苛的“苦肉计”又得逞了？！
“不行！”
刘滔几乎是尖叫出声，她猛地冲到陈泽面前。
“陈泽！你不能这么做！”
“你凭什么替他免掉债务？！”
“那是一个亿！不是一百块！一千块！”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就是个人渣！是个无底洞！”
“你今天免了他的债，他明天就会欠下另一个亿！”
“你这是在纵容他！你这是在害更多的人！”
“你送财上瘾吗？你钱多得没地方花是不是？！”
刘滔的声音带着哭腔。
死死地瞪着陈泽。
陈泽看着情绪激动的刘滔。
他任由刘滔抓着自己的胳膊，语气依旧平静。
“那依刘小姐的意思，这笔欠款，打算如何处理？”
刘滔被他这么一问，微微一怔。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王苛……
王苛必须还钱！
而且，要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一个清晰而冷酷的念头，在刘滔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她松开了抓着陈泽胳膊的手，后退了一步。
“这笔钱，王苛必须还！”
刘滔一字一句地说。
陈泽挑了挑眉。
刘滔深吸一口。
“王苛名下，应该还有些资产吧？”
陈泽点了点头：“不多，但有一些。”
刘滔冷笑一声：“那就把他所有的家底都卖了！”
“他不是有个什么金融公司吗？”
“那种经营不善、专门用来坑蒙拐骗的公司，留着也是祸害，直接清算掉！”
“虽然不值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陈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刘滔越说越激动。
“我记得，他在京都有套豪宅，对不对？”
“那套房子地段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还有，他名下不是还有个叫‘观海听涛’的影业公司吗？”
“虽然这些年也没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但好歹是个空壳子，应该还有些发行渠道和人脉资源。”
“这些，都可以拿来抵债！”
刘滔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和平日里那个温婉贤淑的女明星判若两人。
陈泽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然后呢？”
“这些都卖了，恐怕也凑不够一个亿。”
刘滔咬了咬牙，眼神中充满了狠厉。
“不够的，就让他拿命来还！”
“我要榨干他身上所有的价值！”
“他不是喜欢赌吗？不是喜欢不劳而获吗？”
“从今往后，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哪怕是让他进厂打工！一天拧一万颗螺丝！一个月不休！”
“也要让他把欠下的每一分钱，都给我还清！”
“我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永世难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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