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转向沈南,脸上带着职业性的询问笑容:“那么,沈南导师,您是否确认,使用这张珍贵的复活卡,复活周申学员,加入您的任智远导师战队?”
唰!
所有的目光,再次汇聚到沈南身上,以及通道口那个屏住呼吸、身体微微颤抖的周申身上!
周申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死死地盯着沈南,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卑微的祈求与希冀。刚才何老师的解释让他明白这不是幻听,是真的机会!一个被全世界抛弃后,从天而降的救赎机会!他内心狂喜的浪潮几乎要将他淹没,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在脑中炸开:“你是我的神!!”
然而,腼腆到极致的性格让他死死咬住了嘴唇,把冲到嘴边的呐喊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用那双瞬间被泪水再次模糊、却又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沈南。
沈南感受到了那束灼热的目光。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所有人的注视,眼神坚定如磐石,对着何老师,更是对着整个演播厅,重重地点下了头:
“我确认!复活周申!”
“轰——!”
刚刚平息一些的观众席,再次因为沈南这斩钉截铁的确认而炸开了锅!只是这一次,质疑和不满的声音更加集中和刺耳!
“规则?规则也是人定的!凭什么给他复活权?”
“复活谁不好?复活那个娘娘腔?声音听着就恶心!”
“就是!沈南你懂不懂音乐?还是耳朵有问题?这种人也配复活?”
“我看他就是想博眼球!哗众取宠!”
“一个代班的,架子这么大?肯定有后台!”
“黑幕!绝对有黑幕!节目组偏心!”
恶毒的言语如同冰冷的毒箭,毫不留情地射向舞台边缘的周申。刚刚因为沈南的确认而瞬间绽放的笑容,如同被寒霜冻结,凝固在周申惨白的脸上。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自嘲的苦涩如同毒液般在心底蔓延:“果然……还是这样……复活了又如何?根本没人喜欢我……我永远都是那个异类……我回来……根本毫无意义……”
巨大的绝望和羞辱感,几乎要将他再次吞噬。
沈南站在导师席前,听着观众席上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对周申的恶意中伤,眉头紧紧锁起。他理解大众审美的差异,但这种赤裸裸的恶意和人身攻击,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和愤怒。然而,更让他无语的是脑海里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叮!恭喜宿主大大成功捅了马蜂窝!这仇恨值拉得,杠杠的!】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幸灾乐祸,【看看这汹涌的民意!宿主大大,本系统赌五毛,你最后不是死于心脏病,就是死于他杀!嘿嘿嘿!】
沈南:“……”他感觉自己的额角在突突直跳。
【哎呀呀,宿主大大别生气嘛!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系统感受到沈南的烦躁,立刻切换成搞怪模式,用一种极其欠揍的、模仿动画片的腔调开始念经:【哦~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海绵宝宝!方方黄黄伸缩自如?海绵宝宝!如果四处探险是你的愿望?海绵宝宝!那就敲敲甲板让大鱼开路!海绵宝宝!准备~~~】
沈南:“……闭嘴!”他简直要被这神经病系统气笑了,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念海绵宝宝?这系统怕不是个智障吧!他强行屏蔽掉脑海里那魔性的歌声,将注意力拉回混乱的现场。
漫长的录制终于在一种极其微妙和紧绷的气氛中结束。随着何老师宣布今日录制结束,观众们开始陆续退场。然而,退场通道里,关于沈南的议论声却此起彼伏,热度丝毫不减。
“那个沈南,什么玩意儿啊!一点水平都没有,就靠一张脸?”
“肯定是走后门进来的!看他复活那个周申就知道,脑子有问题!”
“就是,哗众取宠!想红想疯了!”
“任教授一世英名,要被这学生败光了!”
“等着看吧,下一期他战队PK绝对第一个团灭!”
这些毫不掩饰的指责和轻视,清晰地飘进正准备离开导师席的沈南耳中。他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娜瑛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眼神复杂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旺锋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推了推帽檐,径直离开。扬昆倒是拍了拍沈南的肩膀,叹了口气:“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唉。”欲言又止,最终也摇摇头走了。
沈南在三位导师怪异的目光洗礼下,独自一人离开了喧嚣的演播厅。他没有回住处,而是叫了辆车,直奔魔都第一医院。
高级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任智远教授靠坐在病床上,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医生确认病情已无大碍,主要是需要静养和调养情绪。
“老师,您感觉怎么样?”沈南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好多了。”任智远看到沈南,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辛苦你了小南,临时把你推上去,难为你了。录制……还顺利吗?”
沈南搬了把椅子坐下,将录制的情况,从自己如何被推上导师位置,到观众和导师的质疑,再到旺锋组和娜瑛组的PK,最后重点讲述了周申被淘汰和自己使用复活卡复活他的全过程,都原原本本地向老师汇报了一遍,没有隐瞒,也没有刻意渲染。
听完沈南的叙述,任智远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没有对沈南复活周申这个极具争议的选择表示惊讶或反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周申……那孩子,声音是块宝,可惜……唉。”他叹息一声,显然也了解周申的情况和面临的困境。
但随即,任智远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沉的疲惫和……愧疚。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节目组……没有阻止你使用复活卡?”
“没有,何老师还帮忙解释了规则。”沈南回答。
“呵……”任智远苦笑一声,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看来……石浩安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够分量的人来顶替我这张老脸了……”
他顿了顿,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自责:“也怪我……挑的这几个学员……小南,让你为难了。”他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我那几个‘宝贝疙瘩’……一个比一个‘独特’。实力……唉,连我那位老友,上次看了他们的盲选录像,都毫不留情地嘲讽我说,‘老任啊,你这战队,不是去比赛的,是去搞行为艺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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