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将最后一叠银行流水账单按日期码齐，台灯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打印机吐出的纸张还带着余温，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异常交易记录，像一道道渗血的伤口。墨白城端着两杯冷透的咖啡推门而入，深色西装上沾着几片梧桐叶，他弯腰时后颈露出被监控探头刮破的伤口——那是昨夜潜入档案室时留下的印记。
纪检委的匿名举报通道已关闭，明天我们必须亲自去一趟。墨白城将咖啡推到她手边，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的裂纹。窗外暴雨如注，雨幕中霓虹灯在玻璃上晕染成妖异的色彩，映得两人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愈发森冷。
举报当天的走廊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雨薇攥着装有证据的牛皮纸袋，能清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接待室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当她翻开第一页财务报表时，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彼时墨白城带着她撬开财务总监的保险柜，潮湿的霉味混着檀香在狭小空间里发酵，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低声说：抓紧了。
调查启动后的第七天，雨薇在地铁里被陌生人撞掉手机，云端备份的关键录音不翼而飞。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浑身发冷，直到墨白城出现在面前，将存有原始文件的加密硬盘塞进她掌心。他的衬衫袖口还沾着油墨，显然刚从通宵打印店赶来。他们收买了IT部。他说这话时，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眶，但我们还有后手。
随着调查深入，威胁信开始频繁出现在两人的信箱。雨薇的公寓门锁被人撬过，墨白城的车胎接连三次被扎破。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当他们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核对新收集的证据时，货架突然轰然倒塌。墨白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她护在身下，金属货架砸在他背上的闷响，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雨薇颤抖着为他处理伤口，碘伏棉签在他背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墨白城低头笑了笑，喉结在灯光下滚动：因为你说过，那些被拖欠工资的工人，孩子还等着交学费。他的手指穿过她凌乱的发丝，窗外的闪电照亮两人相贴的影子，在墙上勾勒出重叠的轮廓。
当调查结果最终公示的那天，雨薇站在墨白城身边，看着公告栏上鲜红的处罚决定。风掠过她耳畔，带来远处工地传来的打桩声——那里即将新建一所希望小学，资金来自罚没的违规款项。墨白城的手悄然覆上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蔓延全身。远处晚霞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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