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夜风卷着细雪，陈路把公文包护在怀里，柯南穿着运动鞋在楼梯台阶上踩出细碎的声响。
杨洋走在最前面，每下三阶就回头张望，西装后背被冷汗浸透，在路灯下泛着暗沉沉的光。
“到停车场了。”杨洋的声音带着寒气，指尖在车钥匙上打滑三次才按开车锁。
陈路把柯南塞进后座时，少年的手指还攥着从孙梅卧室顺来的银色U盘——方才整理资料时，那东西从一本《游园安全守则》里滑落，封皮刻着与保险箱相同的蝙蝠暗纹。
“去游乐园。”陈路坐进副驾，把公文包搁在膝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包扣。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敲在闷鼓上——孙梅手机里那通十点后的加密信息，发送地址定位在游乐园地下三层的设备间。
杨洋踩下油门时，仪表盘蓝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监控我已经调包了，电梯里的录像会显示我十点半来取项目书，逗留五分钟。”他喉结动了动，“但孙梅……她上个月把游乐园的安全权限全转给我了。”
柯南突然从后座探出脑袋，眼镜片上还沾着孙梅衣柜里的绒毛：“所以你昨晚十点在她公寓，不只是因为分手？”
杨洋的方向盘猛地一偏，轮胎擦过路沿石发出刺响。
陈路伸手按住中控台，余光瞥见杨洋左手无名指的银戒在震动——那枚刻着“YX”的戒指，此刻正抵着方向盘上的游乐园标志。
“她让我查近三个月的设备检修记录。”杨洋声音发哑，“说……说新引进的云霄飞车传感器总报错。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传感器的问题。”
游乐园后门的电子锁在四点十七分发出“滴”的轻响。
陈路抱着公文包冲进监控室时，空调的热风裹着咖啡渣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杨洋扯下湿冷的西装搭在椅背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调出近一周的监控录像；柯南已经蹲在主机旁，用瑞士军刀撬开外壳检查线路——他的动作太专注，连陈路把热可可推到他手边都没察觉。
“陈涛来了。”杨洋突然抬头。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技术部负责人陈涛抱着笔记本电脑挤进来，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显然是从地下机房跑上来的。
他的工牌歪在锁骨处，见着陈路时愣了愣，随即快步走到主机前：“杨总说你们需要技术支持？”
“找隐藏服务器。”陈路把U盘插进陈涛的电脑，“孙梅的加密信息指向这里。”
陈涛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
他摘下眼镜擦拭雾气的动作很慢，慢到陈路能看见他眼尾的细纹——那是连续加班半个月的痕迹。
“上个月设备间火灾后，我让人重装过系统。”他重新戴上眼镜时，眼神突然锋利起来，“但有个端口始终连不上，我以为是线路老化。”
监控室的挂钟敲响五点时，陈涛的电脑屏幕突然跳出绿色代码。
柯南立刻凑过去，鼻尖几乎贴上屏幕：“是RSA加密！密钥长度2048，得用……”
“用孙梅的生日。”陈路突然开口。
他想起孙梅卧室床头的合影——照片里杨洋举着蛋糕，蜡烛数字是“970512”。
陈涛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抬头看了眼杨洋。
后者喉结滚动两下，重重点头。
代码如溪流般展开时，陈路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
屏幕上跳出的文档标题让他瞳孔收缩：“夜影计划——游乐园掩护行动方案”。
柯南的手指死死抠住椅沿，指节泛白；杨洋的手背抵着桌角，指缝间渗出细细的血珠——他刚才太用力，把钢笔握断了。
“毒品藏在旋转木马的木雕里，武器拆解后混在过山车零件运输箱……”陈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最下方的行动时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后，国际珠宝展。”
警报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尖锐的蜂鸣撕裂空气，监控屏幕同时黑屏。
陈路猛地站起来，公文包“砰”地砸在地上，里面的照片散了一地——全是实验体身上青紫色的针孔。
柯南已经抓起外套，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监控室的备用电源在控制室，他们要销毁证据！”
杨洋抄起墙角的灭火器冲在最前，陈涛扯着主机线试图抢救数据，陈路的配枪已经拔出来，保险栓的轻响混着警报声，在他耳中格外清晰。
控制室的门反锁着。
陈路用枪托砸开时，看见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把硬盘往碎纸机里塞。
男人抬头的瞬间，陈路认出那是上周来检修监控的“技术人员”——他右耳缺了一小块，像被狗咬掉的。
“住手！”柯南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在男人摸向腰间时变了调。
陈路扑过去的刹那，瞥见男人掏出的不是枪，是把弹簧刀。
刀刃划破他左臂的瞬间，他扣住对方手腕反拧，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杨洋的灭火器砸在男人膝弯，陈涛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三个人的影子在频闪的警灯里重叠，像团纠缠的黑雾。
当男人被反绑在椅子上时，晨光照进了控制室。
他吐掉嘴里的血沫，歪头冲陈路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赢了？”他的目光扫过陈路臂弯的伤口，扫过柯南紧攥的银色U盘，最后停在杨洋胸前的工牌上，“等夜影真正启动那天……”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你们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陈路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
他蹲下来与男人平视，看见对方后颈新纹的乌鸦图腾——和三年前码头毒贩身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警笛的呼啸。
陈路转身时，柯南正盯着男人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未发送的信息停在对话框里：“目标已察觉，请求启动B计划。”
晨雾漫进控制室的刹那，陈路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他摸出手机拨通目暮警官的号码，余光瞥见杨洋正捡起地上的照片，照片里实验体的眼睛与晨雾中的乌鸦图腾重叠，像团越烧越旺的火。
而更深处的黑暗里，有双眼睛，正透过碎掉的监控屏幕，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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