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的拇指在《福尔摩斯探案集》的纸页上缓缓摩挲，借着手机冷白的光，密文边缘的乌鸦压花在指腹下凸起，像道细小的伤疤。
柯南的鼻尖几乎要贴上书页，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摩斯电码，但间隔不对——他突然顿住，指尖划过某个重复的点线组合，是双重加密！
用《血字的研究》章节数做密钥。
陈路的呼吸一滞。
三个月前银行劫案现场，他们从劫匪丢弃的皮箱里翻出过同样加密的纸条，当时柯南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破译出月蚀计划的关键词。
此刻书页上的点线随着章节数换算成文字，逐渐显形时，两人的后颈同时泛起凉意。
东侧还书机，机械臂轨道偏移三十度。柯南的声音发紧，陈路哥，这行字在说——
隐藏通道。陈路替他说完，指节无意识叩了叩还书机金属外壳。
还书机显示屏的倒计时还在跳动，01:52:17，红色数字像滴凝固的血。
赵敏的高跟鞋声从借阅区传来时，陈路正蹲在还书机底部检查螺丝。
副馆长手里攥着卷发黄的图纸，发梢沾着灰尘：这是十年前图书馆扩建的旧图，当时为了配合消防要求，确实在东侧墙体留过检修通道——她的手指突然顿在图纸边缘，但验收报告说后来封死了。
何军的工具包啪地落在地上。
工程师的额角渗着汗，他刚用万用表测完还书机的电路：轨道电机的扭矩参数不对，有人改过程序。他抬头时镜片泛着光，如果机械臂每次还书都偏移三十度...
撞击墙体内的空心层。陈路直起腰，指节抵着还书机与墙壁的缝隙。
指甲划过墙面时，传来空洞的回响。
柯南已经掏出折叠刀，刀刃敲在墙砖接缝处，当的一声清响惊得赵敏后退半步。
隐藏门的露出比想象中快。
何军拆开还书机侧面的挡板，拽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拉动机簧的瞬间，墙皮簌簌掉落，半人高的木门露出轮廓。
门把手上缠着蛛网，却没有积灰——显然近期有人使用过。
我跟你们一起。赵敏突然按住陈路欲推门的手。
她的掌心滚烫，指腹有常年翻书留下的薄茧，上周三下午，有个老读者说在还书机附近听见墙里有动静，第二天他就......她喉结动了动，失踪了。
走廊的霉味裹着潮湿涌出来时，陈路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省电模式。
狭窄的空间仅容两人并肩，墙皮脱落处露出红砖，地面铺着褪色的菱形地砖，每走一步都发出吱呀的轻响。
柯南的运动鞋尖踢到什么，弯腰捡起个塑料片——是儿童借书卡，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有效期停在两个月前。
这里。陈路的手机光照在前方。
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
推开门的刹那，霉味被纸页的油墨味冲淡，整面墙的书架从地面顶到天花板，中间摆着张落满灰尘的木桌，桌上堆着一摞借阅登记本，最上面那本的日期停在2018年3月15日。
看这个。柯南的声音从右侧书架传来。
他踮脚抽出一本《犯罪心理学导论》，书脊里夹着半张照片，两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前，背景里隐约能看见APTX-4869的字样。
陈路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这是灰原哀提过的，组织早期药物实验的旧照。
脚步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嗒、嗒、嗒，像皮鞋跟敲在菱形地砖上的脆响。
陈路迅速拽住柯南的手腕，两人蜷着身子躲到最里侧的书架后。
柯南的背贴着冰凉的书脊，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陈路的手掌覆在他后颈，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像道无声的安抚。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比想象中轻。
门被推开半尺，一道身影挤进来，是李华。
图书管理员今天没穿常日的藏青制服，换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后颈露出片不自然的白——像是刚揭下创可贴的新伤。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最后落在木桌上的借阅登记本上。
陈路的指甲掐进掌心。
李华上周三替赵敏值夜班，失踪的老读者正是在那天傍晚还了最后一本书；三天前杯户公园的纸条，监控显示拾到者离开后，有个穿黑毛衣的身影在垃圾桶旁停留过三十秒。
李华翻开最上面的登记本，手指突然顿住。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U盘，快速在登记本上扫过，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柯南的手指无意识攥紧陈路的衣角——那U盘的形状，和Pisco用来传递情报的存储设备分毫不差。
叮——
李华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脸色瞬间发白。
陈路顺着他的视线瞥见屏幕，只来得及看清01:45:12的红色数字，和撤离两个字。
李华合上登记本的动作近乎粗暴，U盘咔地插回口袋。
他转身时带倒了旁边的椅子，木头撞击地面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陈路感觉柯南的身体绷成弓弦，正欲冲出去，却被他按住肩膀——李华的右手始终插在毛衣口袋里，轮廓分明是把枪。
门砰地撞上时，陈路才松开憋着的那口气。
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轰鸣，柯南的额头抵着他锁骨，发顶还沾着书架上的灰。
两人在黑暗里站了足有半分钟，直到确认走廊里再无动静，才一前一后挪出藏身处。
木桌上的登记本被翻到最新一页，李华留下的指印还清晰可见。
柯南翻开那页，瞳孔骤然收缩——登记本空白处用红笔写着行小字：月蚀夜，仓库三的钥匙在图书馆密道，速取。字迹与便签纸上的乱码出自同一人。
陈路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陈涛的消息：13号码头仓库监控恢复，凌晨两点有可疑人员进入，携带物品形状......类似枪械。
柯南抬头时，目光扫过李华刚才站立的位置。
地面上有个银色的东西在反光，他弯腰捡起——是枚领针，乌鸦造型的尾羽缺了半片，和清洁间里那个女人耳后的，是同一系列。
走廊里传来赵敏喊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
陈路将领针塞进柯南掌心，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暗潮——李华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拿走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当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月蚀夜的仓库三，究竟藏着什么足以让组织铤而走险的秘密？
柯南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领针的缺口。
远处赵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房间角落的书架后，半张未被李华发现的纸条正从《福尔摩斯探案集》里滑落，上面的字迹清晰完整：钥匙在......后面跟着的，是图书馆密道的具体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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