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感在三天后成为现实。
元泠茉正在店里擦拭一架古琴,铜铃突然被粗暴地撞响。五个穿军装的壮汉闯了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腰间别着手枪。
“元世襄呢?“他粗声粗气地问。
元泠茉强自镇定:“家父出门了,军爷有什么事?“
“卢大帅看上了你们家的青玉酒樽,出五百大洋,够意思了吧?“军官拍出一张银票在柜台上。
元泠茉的心沉了下去。那尊樽是元家祖传,价值连城不说,更是父亲的心头肉。
“军爷,那樽不卖的...“她小心翼翼地说。
军官脸色一沉:“不卖?卢大帅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他一挥手,“搜!“
四个士兵立刻开始在店里翻箱倒柜。元泠茉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不敢阻拦。他们粗暴地推倒货架,珍贵的瓷器摔在地上碎成片片。
“住手!樽在楼上,我带你们去拿!“她终于喊道,只想阻止他们继续破坏。
军官狞笑着跟她上了楼。元泠茉走向父亲卧室的暗柜,手微微发抖。她知道交出樽意味着什么,但更清楚不交的后果。
当她捧出那尊通体碧绿、雕着精美螭纹的玉樽时,军官的眼睛都直了。“好东西!“他一把夺过,仔细端详,“咦,这底下的图案...“
元泠茉趁机退到窗边,悄悄将窗台上的墨玉推了下去。黑猫轻盈地落在小巷里,迅速跑走了——这是她和宁云深约定的求救信号。
“小丫头,这樽上的图案还有什么讲究?“军官突然逼近她,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元泠茉背贴着墙,强作镇定:“就是普通的螭纹,寓意吉祥...“
“放屁!“军官突然暴怒,“卢大帅说了,这图案关系到一处宝藏!老实交代,不然...“他抽出枪抵在元泠茉额头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士兵的惊呼和打斗声。军官分神的刹那,元泠茉猛地低头撞开他,冲向楼梯。
楼下,宁云深正与两名士兵搏斗,另外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他动作矫健,显然练过武术,但毕竟寡不敌众。元泠茉看到柜台旁的花瓶,毫不犹豫地抓起,朝正要偷袭宁云深的士兵后脑砸去。
“快走!“宁云深拉起她的手就往外冲。
他们刚跑到街上,就听见军官在身后怒吼:“拦住他们!“
宁云深带着元泠茉钻入小巷,七拐八绕,终于甩掉了追兵。他们躲进一间废弃的仓库,气喘吁吁地靠墙坐下。
“墨玉...墨玉找到你了?“元泠茉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宁云深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黑猫:“它直接跳进了我办公室的窗户。“他抚摸着受惊的猫咪,眉头紧锁,“茉儿,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卢大帅不知从哪听说青玉樽上的图案与一处秘密金库有关...“
“什么金库?那只是祖传的酒樽啊!“元泠茉困惑不解。
宁云深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我父亲年轻时曾是一支探险队的成员,他们在中国西部发现了一处古代遗迹,据说藏有大量珍宝。探险队发生意外,只有我父亲和另一个姓元的成员生还...“
“元?“元泠茉瞪大眼睛,“你是说我父亲?“
宁云深沉重地点头:“现在看来,卢大帅不知怎么得知了这个秘密,正在寻找与遗迹有关的线索。青玉樽上的螭纹可能就是地图的一部分。“
元泠茉回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她从未看懂的古旧图纸,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没等她细想,外面又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他们找到这里了!“宁云深脸色一变,迅速环顾四周,发现仓库只有一个出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元泠茉的手紧紧抓住宁云深的胳膊。就在这危急时刻,宁云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迅速撕下一页写了几行字,然后塞给元泠茉。
“听着,“他压低声音,“从后面那个通风口爬出去,去找我父亲,把这封信给他。他会保护你。“
“那你呢?“元泠茉惊恐地问。
宁云深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我会拖住他们。别担心,卢大帅还需要我为他设计军事要塞,不会拿我怎样。“
没等元泠茉反对,他已经推着她来到通风口下。外面的人开始砸门,宁云深不由分说地将她托起,推向狭窄的通风口。
“宁云深!“元泠茉挣扎着回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记住,“他在她耳边飞快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云崖之上,必有重逢之日。“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解释自己名字说过的话。元泠茉还想说什么,但宁云深已经用力将她推入通风口。她最后看到的是他转身迎向破门而入的士兵的挺拔背影,然后黑暗吞没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