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掌心紧贴着白狼王脊背,星图纹路在月光下泛起暗金色涟漪。
地窖传来的震动让青铜鼎里沸腾的兽血泼溅在青石板上,凝成半幅残缺的星宿图谱。
当心!罗瑶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的冰晶在碰触到青铜碎片时发出细碎爆鸣。
她眉心浮现的霜花印记正在吞噬地脉灵气,原本蔓延到心口的冰裂纹竟诡异地停滞了。
赵无极的狂笑刺破夜空,十八盏幽冥灯笼悬在楚家祠堂上空,每条锁链都拴着只双目赤红的裂风雕。
最中央那盏灯笼里蜷缩的,分明是楚家失踪半月的三长老。
用楚家人的魂魄炼化妖傀,赵家主倒是省了驯兽的功夫。楚逸将金乌剑横在身前,剑脊处嵌着的青铜碎片突然发出蜂鸣。
地底深处传来骨骼摩擦的闷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顺着剑鸣指引翻身。
罗瑶的冰鸾率先撕开夜幕,却在即将触到灯笼时被紫黑色雷网缠住翅膀。
赵无极踩着雷纹豹从云层跃下,手中哭丧棒挥出的瞬间,三十七具阴虺尸体突然抽搐着立了起来。
破绽在右肩胛骨。罗瑶突然传音入密,呵出的寒气在楚逸耳畔凝成冰晶耳坠,他每次施展雷殛之术,雷纹豹的尾巴都会扫过第三根肋骨。
楚逸的契约之瞳猝然睁开,金芒在扫过雷纹豹时突然剧烈震颤。
他看见赵无极丹田处盘踞着团墨绿色光团——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魂火,倒像是某种上古妖兽的寄生体。
白狼王额间的星图突然暴涨,楚逸右手的青铜碎片竟自行飞向祠堂牌匾。
在牌匾御兽传家的兽字凹槽里,二十年前遗失的镇族青铜镜正嗡嗡作响。
就是现在!楚逸咳着血沫抓住罗瑶的手,借着她体内肆虐的寒毒强行催动契约之瞳。
金芒化作实质性的锁链刺入赵无极右肩,却在触及墨绿色光团时遭遇狂暴反噬。
祠堂地砖轰然炸裂,苏醒的蛟龙骨架上,七块青铜碎片同时亮起。
楚逸的瞳孔流出血泪,他看清了赵无极魂火里蜷缩的九尾妖狐——那畜牲每次吞吐妖力时,第三条尾巴都会短暂虚化。
金乌剑带着龙吟刺向妖狐虚影的瞬间,赵无极身后的骷髅云突然坍缩成漩涡。
白狼王背毛上凝结的月华凝成实体箭矢,却在即将洞穿敌人咽喉时,被暴涨的墨绿色妖火熔成铁水。
楚逸踉跄着撞在青铜鼎上,掌心被鼎耳划破的伤口里,鲜血与兽血交融成暗紫色符咒。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罗瑶的冰鸾化作万千晶刃,而地脉深处苏醒的蛟龙骸骨,正将嵌满青铜碎片的尾椎对准赵无极后心。
祠堂残破的檐角簌簌落下碎瓦,楚逸染血的衣摆扫过满地青铜镜残片。
他垂落的左手突然被冰晶包裹——罗瑶的灵力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掌逆向流转,将契约之瞳的反噬寒毒尽数吸入自己经脉。
你疯了吗!楚逸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罗瑶眉间暴涨的霜花冻住腕骨。
少女嘴角溢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冰晶,坠落在两人脚边碎成三枚卦象。
赵无极的哀嚎穿透云层,蛟龙尾椎带着青铜碎片的洪荒之力贯穿他后心。
墨绿色妖火如退潮般收缩,露出丹田处蜷缩的九尾妖狐真身。
那畜牲第三条虚化的尾巴突然实体化,竟是要断尾逃生。
锁魂阵!楚逸厉喝声中,白狼王额间星图骤然投射在祠堂地面。
二十年前被三长老鲜血浸透的青砖缝隙里,突然涌出暗红色咒文。
正要遁入虚空的妖狐撞在血色结界上,被金乌剑钉住的尾巴瞬间化作青烟。
罗瑶的冰鸾俯冲而下,喙间衔着的正是青铜镜核心碎片。
当镜面折射的月华笼罩妖狐时,楚逸看见那些墨绿色光焰里浮动着数十张扭曲人脸——都是这些年失踪的御兽师魂魄。
原来你把自己炼成了活傀。楚逸剑锋抵住赵无极咽喉,契约之瞳穿透对方溃散的瞳孔。
在那些破碎的记忆残片里,他瞥见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将妖狐卵植入赵无极丹田的画面。
祠堂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
原本围攻楚家的裂风雕群突然调转方向,疯狂撕咬起赵家子弟。
楚瑶带着族中少年们从地窖冲出,她怀里抱着的玄龟壳正散发着镇魂青光——那上面用兽血绘制的,正是楚逸三日前偷偷塞给她的驭兽阵图。
少家主!浑身浴血的楚云天长老劈开最后一道雷网,他手中断成两截的降龙杖突然发出共鸣。
沉睡在祠堂地脉中的蛟龙骸骨睁开空洞的眼窝,颌骨开合间竟吐出半枚青铜钥匙。
赵无极在魂飞魄散前突然诡笑:你以为赢的是楚家?他炸开的血肉在空中凝成血色篆文,那分明是某个古老家族的图腾。
罗瑶挥袖冻结的瞬间,篆文却自行渗入地脉消失不见。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阴云时,楚逸站在祠堂废墟最高处。
族人们搬运残垣的手都在发抖,不是因疲惫,而是每块刻着御兽符文的砖石都在发烫——那些沉寂百年的传承印记,此刻正如呼吸般明灭。
请少家主执掌族印!楚云天突然高举玄铁匣跪倒在地。
匣中残缺的青铜镜剧烈震颤,七块碎片从蛟龙骨架上飞射而来。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人影,而是盘旋的星图。
楚瑶捧着药盏走近时,恰看见镜中星辉没入楚逸眉心。
少年侧脸被晨曦镀上金边,昨夜还在渗血的契约之瞳,此刻竟流转着银河光晕。
她指尖不小心碰翻的药汁在半空凝成翠色小蛇,顺着楚逸手腕钻入青铜镜中。
小心!罗瑶的警告晚了一步。
镜中突然伸出白骨嶙峋的兽爪,却在触及楚逸的瞬间化作光点消散。
唯有留在青石砖上的三道爪痕,组成他们曾在古卷见过的警示图腾——那代表着被封印的上古御兽战场。
庆功宴的篝火燃至深夜时,楚逸独自来到后山禁地。
白日修复的青铜镜在怀中发烫,镜面倒映的月光在地上投射出移动的星轨。
当他第三次踩中天枢位时,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在看什么?罗瑶的声音从树梢传来,她发间的冰晶簪子正在融化。
少女飘落的轨迹恰好挡住镜中一闪而逝的九尾虚影,袖口滑落的寒毒凝成冰刃,将试图缠绕楚逸脚踝的黑雾钉死在岩缝里。
楚逸假装没看见她发白的指节,在看楚家未来的星象。他故意让契约之瞳显出疲惫模样,果然感受到罗瑶输送灵力的动作顿了一下。
少女腕间新添的冰裂纹路,分明是转移契约反噬的证明。
山下忽然传来喧哗。
庆功的人群簇拥着楚瑶走来,她手中举着的玄龟壳正在渗出金色液体——那是从赵家缴获的兽血,此刻却在壳面凝成与青铜镜相同的星图。
欢呼声戛然而止,当第七滴金液坠地时,整个山崖突然开始缓慢旋转。
楚逸扶住踉跄的楚瑶时,发现她脖颈后浮现出与青铜钥匙相同的纹路。
而罗瑶冻结的冰棱镜里,映出的山崖背面竟悬浮着巨大的青铜门——门环正是两条纠缠的蛟龙骸骨,与祠堂地脉中那具一模一样。
篝火余烬随风卷上夜空时,楚逸摩挲着突然完整的青铜镜。
镜钮处凹陷的九宫格,恰好与他昨夜在蛟龙眼眶找到的玉扣严丝合缝。
当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最后一丝月光从镜面消失的刹那,他听见了来自地脉深处的叹息——那声音竟与赵无极魂飞魄散前的诡笑九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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