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王帐,阿尔斯抬头一望,便知那小兵所说不假。隔着这么远,遥遥可见东北方向火光冲天,正是乃蛮部方向。
他猛地拔出腰间弯刀,口中高呼着。
“乃蛮部的儿郎们,随我杀回去!”
索伦急匆匆的追了出来,向身边的小兵吩咐了几句,那小兵点头下去了。
“尊敬的阿尔斯,苏日勒那狼崽子不足为惧。我蔑儿乞部愿派出最勇敢的儿郎,随您同去,报此大仇。”索伦的想法很简单,此时和乃蛮部并肩作战,日后在阿尔斯眼里,蔑儿乞部总比其他两部更亲近些。
“好,同去。”阿尔斯正在气头上,人手自是越多越好。他也不在意索伦在想什么,只是应了一声,随即带齐来时人马,顺着来路径自去了。
这边索伦也点齐了部落内英勇善战的青壮年男子,浩浩荡荡的跟在阿尔斯后面。
阿尔斯一路疾驰,快到乃蛮部时,天已微亮。
远远地他就看到塔塔部的大旗迎风飘扬,领头的正是苏日勒。他正跨在马上,含笑看着阿尔斯。
“苏日勒,你这狼崽子!”仇人当面,分外眼红。阿尔斯此刻只恨不得生食其肉。
苏日勒不语,只是招了招手,后面队伍分成两列,有一群人被推搡着,推了出来。
阿尔斯定睛一看,被推出来的正是自己的阏氏和可敦们,女人们哭哭啼啼的,直哭的他心烦意乱。
“萨仁,你们还好吗?”他高声问道。
萨仁正是阿尔斯的阏氏,她还算沉稳,点了点头。
“我们都还好,孩子们也都无事。只是母亲,母亲被他们带走了。”
听到此处,阿尔斯简直要咬碎一口牙来。女人对他而言,就像草原上的牛羊一样,多几个少几个都没什么所谓,孩子更是多不胜数。唯独母亲,阿尔斯自幼丧父,是母亲把他一手拉扯长大,母亲为了抚养他长大,吃苦受累,数不胜数。老了老了好不容易享几年清福,却又被自己所累。
“苏日勒,你把我母亲带去何处?”阿尔斯颤着声问,他紧紧的盯着苏日勒,只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看出他的紧张,苏日勒飒然一笑。
“阿尔斯,我苏日勒再禽兽,也不会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下毒手。你且放心吧,我已命人好好护送巴音太后去我们塔塔部做客了。”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斯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他问苏日勒。
“你待如何?”
“降者不杀。”苏日勒也不跟他多废话。
“你能保证我母亲的安危?”虽然早知苏日勒的心思,阿尔斯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苏日勒就笑了。
“阿尔斯,你母亲的安危在你,不在我。”
听苏日勒这么说,阿尔斯再无半分犹豫,他拔出腰间宝刀,双膝跪地,手上使力,那宝刀便应声而断。
“苍天在上,阿尔斯向长生天起誓:我阿尔斯率乃蛮部降了。从此以后,我愿奉苏日勒为主,视其为主,不生异心;如有违誓,有如此刀。”语毕,他双手一松,两截断刃扔在地上,俯首就拜了下去。
随着阿尔斯的臣服,后面乃蛮部众人也跟着呼啦啦的跪了下去,口中高呼着“苏日勒,苏日勒。”
苏日勒抬手制止了众人的欢呼,他看向队伍后面索伦带着的蔑儿乞部众人,就乐了。
“阿尔斯,你降就降吧,还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索伦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原以为跟着阿尔斯一起回去,以后总会比其他两部更亲近些,没想到那狼崽子就在这等着。他更想不到阿尔斯事母至孝,听闻母亲落入塔塔部之手,想也不想就率众降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日勒本就是以逸待劳,如今又有了阿尔斯率众来降,索伦叹了口气,也是跪倒在地。
“早听闻苏日勒少年英豪,索伦佩服之至。今日一见,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索伦老矣,我愿奉上明珠十斛,牛羊千匹,从此草原再无蔑儿乞部,只以塔塔部为尊。”
听他这么说,苏日勒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我给你三日时间。”
听他这么说,索伦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他连忙磕头谢恩。
此时天色已亮,苏日勒带着众人便回到了塔塔部。
王帐内,苏日勒带着阿尔斯去见了巴特尔,阿尔斯再次向巴特尔表达了臣服之意。巴特尔哈哈一笑,大步从王座上走了下来,伸手扶起阿尔斯。
“早听闻北边的阿尔斯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豪迈的拍了拍阿尔斯的肩膀,知他心内隐忧,开口唤道。
“那日松,你去请了巴音太后来王帐相见。记得,要客气些。”那日松领命去了。
见巴特尔如此做派,阿尔斯心内隐忧也去了不少。不多时,那日松来报,巴音太后到了。
“快请。”
白发苍苍的巴音老太后迈步进了王帐,一时间母子相见,阿尔斯立时跪倒在地。
“是儿不孝,劳母亲担忧了。”
“起来吧,我的阿尔斯。这天下哪有母亲会责怪自己的孩子呢!”巴音太后慈祥的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儿子的头发。
“巴音太后,昨日苏日勒多有得罪,请您莫怪。”苏日勒笑了笑,向巴音太后行了个礼。
巴音太后扭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苏日勒也不在意,他看向巴尔斯。
“如今你们母子相见,你可满意。”
巴尔斯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个礼。一切尽在不言间。
“既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母子重逢。你们先说说话,有些事,咱们慢慢来。”
听他这么说,阿尔斯再次告谢。而后搀着母亲的手,出了帐篷。
看着阿尔斯母子出去了,巴特尔看向苏日勒。
“这次出去,一切可还顺利?”
苏日勒也不再隐瞒,眼见王帐内再无他人,他肯定的说。
“塔塔部,出了叛徒。”
“是谁?”听到出了叛徒,这是任何一个部落首领都容不得的事。
“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