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教训,几人更是小心翼翼,片刻也不敢分神,好不容易出了佛塔,已有知客僧人拿着雨具在塔下等候。
见几人下来,那知客僧便迎上前去,合十为礼。
“阿弥陀佛,谢夫人有礼了。”
谢婉亦上前还礼,因着何书远身份的缘故,她对外便称作是谢夫人。那知客僧便讲天色不好,请谢婉一行先往寮房小憩片刻。谢婉点头应允,随即又问他可有伤药。
“我先带几位去寮房休息,伤药随后送来。”知客僧拿起雨具,递给谢婉,转身走入雨中。
于是谢婉母女走在前面,葛宝松背着刘金玉在后头,刘金玉又在头顶给葛宝松撑伞。此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帘在空气中蒸腾而起,形成了一道弥漫的白雾。葛宝松背着她,一步一步,脚下走的极稳。
“宝松哥,你累不累?”少女在身后轻声问道。
“不累,快到寮房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葛宝松以为她痛的厉害,还不忘安慰。
等到了寮房,安顿好了,那知客僧又送了伤药和清水过来,便带上门离开了。
葛宝松将背上的女孩儿轻轻放下,何令仪又搬了个凳子过来,让刘金玉将腿架的高些,这样也会更舒服些。谢婉将干净的布巾浸了清水,又拧得半干,递给葛宝松。葛宝松伸手接过,将布巾轻轻搭在刘金玉脚腕的肿胀处。
刘金玉舒服的喟叹一声,看着眼前的青年,开口叫了一声。
“宝松哥。”
葛宝松听到她叫自己,抬眼看向眼前少女。一身青衣,皮肤白皙。少女身形单薄,从前见惯了她一身红衣大大咧咧的样子,如今这般模样,倒显得楚楚可怜。
“还痛的厉害吗?”他轻声问道,似是怕声大些便惊吓了眼前的少女。
刘金玉摇了摇头,只道还好。她偏着头想了想,又道。
“今日真是多亏了宝松哥。”
见她如此客气,葛宝松反倒有些拘谨,连道无妨。
见他们如此客气,谢婉忍不住轻笑起来。
“玉儿你别客气,将宝松当成你自家哥哥一样便是。”
午膳时候,因为刘金玉腿脚不便,早早就有小沙弥将饭菜送了过来。何令仪上前接过,打开食盒,寺庙不沾荤腥,午膳也是平常的白菜豆腐之类。所幸几人都不是挑食的主,素斋也用的十分可口。
午后,雨势依旧不减。何令仪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回身看着自家娘亲。
“娘亲,今日只怕我们要在山上过夜了。”
谢婉起身看了看天色,亦皱了皱眉。
“在山上留宿一晚倒是不打紧,只是玉儿的伤势...”她有些忧虑的看了看刘金玉的伤处。
“不打紧的,婉姨。宝松哥也说没有伤到骨头,只需静养就可以了。”知道谢婉在担心什么,刘金玉开口安慰她。
“只是我养伤期间,清清姐可要常来陪我。要不然我一定会无聊死的。”她说的略有些夸张,把众人都逗笑了。
当日夜间,雨就悄悄停了。次日清早,何令仪推开窗,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一场大雨过后,碧空如洗,连窗前的翠竹仿佛都多添了几分绿意。
昨日暴雨,马夫自然不会在原地等候,故而葛宝松一早已经下山一趟,安排马夫在山下等候。谢婉原意是让葛宝松带两个轿夫过来,抬刘金玉下山的,待看到他只身一人上山来,便有些疑惑。
“昨日下过雨,山路有些湿滑,轿夫上山只怕多有不便,不如我背刘小姐下山。”想到昨日刘金玉楚楚可怜的样子,葛宝松便有些不忍。他担心山路湿滑,轿夫脚下一个不稳,只怕刘金玉又要遭罪。
听他这么说,谢婉自然应允。
“那又要劳累你了。”
葛宝松只是笑笑,言说无妨。
早膳依然是清粥小菜,用过早膳后,几人便准备下山。小沙弥送他们出了山门,便转身回去了。
向来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前一天下过雨的原因,四人也顾不得欣赏沿途风光,只顾脚下赶路。所幸一路安稳的到了山下,马夫早已在此等候,见他们下来,便赶了马车过去迎接。
马车一路行到观前街苏府门前,葛宝松去和门房的小厮讲了明白。听说表小姐受伤,门房片刻也不敢耽误,一边派人去通知夫人,一边抬了软轿出来。
林氏听说甥女受伤,更是脚下如风,待她到了大门口,就眼看着甥女被一个挺拔的青年男子抱着,悉心安放在软轿上面。甥女安安静静,偶尔抬眼看一眼那男子,随即又快速低下头去。
林氏本是过来人,再联想到前几日甥女和自己的谈话,心里便和明镜似的,只怕这青年便是自家甥女的心上人了。
心念一转,林氏便匆匆下了府门台阶。
“有劳何夫人送玉儿回来,不如进府饮杯清茶?”她拉着谢婉的手施了一礼,亲亲热热的说道。
“苏夫人,今日玉儿受伤,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定当上门赔礼。”谢婉亦还了一礼,柔声说道。
“何夫人说的哪里话,小孩子受伤本是很平常的,何况玉儿这孩子本就活泼。什么赔礼不赔礼的,反倒显得咱们生分了。”林氏拉着谢婉的手轻声说。
“孩子们处的跟姐妹们似的,清丫头也莫见怪。如今玉儿伤着,这孩子本就好动,你可要常来陪陪她才好。”看了一眼旁边亭亭玉立的何令仪,林氏就笑了。
“是,清清一定多来陪陪玉儿。”听到林氏提起自己,何令仪亦是乖巧有礼的答道。
眼看着何家的马车去的远了,林氏才回头问丫鬟。
“大夫可看过了,怎么说?”
知道自家夫人对表小姐有多重视,丫鬟方才就探听过了刘金玉的伤势,此刻听夫人问起,这才回禀。
“张大夫已经看过了,就是崴伤了脚。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张大夫已经给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吩咐好好养着。”
听丫鬟这么说,林氏这才放下心。她点了点头,往刘金玉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