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日勒的眼神被眼前的大石所吸引,周平便忍不住说道。“李兄,你莫看这块大石,它可是大有来历!”
看到周平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苏日勒便含着笑意说,“哦?愿闻其详。”
“相传这块大石可是天上仙人习字洗墨所用,不信李兄你看。”周平上前几步,走到了大石旁,顺手拿起梅园小厮靠在一旁的扫帚,扫去石上积雪。
苏日勒好奇之心起来,也往前走了几步去看。果然在周平的动作下,很快石上积雪被扫去大半,大石露出了本来面目。石身通体洁白,唯有在顶端有一处黑色痕迹,宛如有人在湖畔练字,完了顺手在大石上将墨痕洗去,日积月累,才留下这一抹墨痕。
“万法造物,果然神奇。”苏日勒亦赞叹道。他朝周平喊道。“好了,这石头的神奇之处也看了,周兄快些过来吧。”
周平应了声,转身去将扫帚放回原位,正要往这边过来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冰面上跌去。凭苏日勒的功夫,想救人自然轻而易举,可李逢春不会。于是他哎呀一声,焦急的跑了过去。所幸湖面冰厚,倒也承得住周平这一摔之力,苏日勒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就看到周平龇牙咧嘴的躺在冰面上。
“周兄你没事吧?”周平哎呦哎呦的叫唤了两声,皱着眉头。“没事没事,就是摔得有些痛。”
“我拉你。”苏日勒将手伸出,拉了周平一把,这才将他拉了起来。“周兄可好些了,不如我们去前面亭里歇息片刻?”苏日勒环顾四周,见前面有个亭子,便问周平。
周平点点头,“也好,休息片刻再往前面去吧。”
于是阿木搀着周平,三人来到亭前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有人了。两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正在相对饮茶,一人年纪长些,一身青色夹袄,另一人相貌秀美,却似十分畏寒,裹了厚厚的狐裘,正捧着一盏热茶在喝。原来这二人正是赵怀光和苏嘉树。
见三人过来,特别是阿木还搀扶着皱着眉头的周平,赵怀光和苏嘉树便起身相迎。
“天寒地冻,几位不妨进亭,同饮些热茶,暖暖身子?”赵怀光含笑问道。
“那就叨扰了。”苏日勒亦拱手为礼,随后吩咐阿木扶着周平进了亭内。亭本是凉亭,因着冬日的缘故,梅园小厮一早便将凉亭四周以厚实的毛毡围了起来,只留下一面以供人们进出方便。
“这位兄台,这是怎么了?”见周平皱着眉头有些痛苦的样子,苏嘉树倒了盏热茶推了过去,轻声问道。
“掉湖里冰面上了,摔的。”周平说出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在下赵怀光,这位是苏嘉树苏兄,观二位兄台皆是文采风流,莫不是也是参加春闱的举子?”赵怀光看出周平的羞赧,便开口解围。
“在下李逢春,这位是周平周兄。我二人来自山西,也是听说这梅园花开的甚佳,故而来看看。”苏日勒含笑答道。
“如此可真是巧了,我们兄弟二人是自江南而来。冬日无事,也是来赏梅的。相请不如偶遇,不若咱们同去?”赵怀光呵呵笑了笑。
“早听闻江南人杰地灵,今日一见二位兄台,方知此话不虚。如此,就叨扰兄台了。”苏日勒来中原已有大半年时光,学起中原文人说话的咬文嚼字,早已顺手拈来。
于是又歇息了片刻,四人起身出了亭子,相携着往里走去。远远的就闻到梅花那幽幽的香气,待转过一座精美绝伦的拱桥,就看到一大片白梅撞入眼帘。树上积雪覆盖,梅花晶莹剔透,仿若琉璃冰晶雕刻的一般,在冬日的寒风里凌然傲立于枝头。有风吹过,树枝上的积雪便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草原上并无梅花,故而苏日勒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静静欣赏眼前的梅花。
“李兄,如何?我就说这里的梅花很美吧。”周平窥见苏日勒的神情,笑的一脸得意。
苏日勒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恍如仙境,不似人间。”
苏嘉树也笑了笑,这里的梅林虽美,但终究占了些野趣,又于数量上颇占了上风,若和姑苏家里母亲花房里的各式梅花相较,却是不够瞧得。
当然他也不扫兴,只陪着三人齐齐赏过。赵怀光突然开口,“此情此景,不若我们和诗一首。”说完他笑着看了看其余三人。苏日勒自是没什么意见,周平也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见苏嘉树也点点头,赵怀光思索片刻,开口吟道。“琼姿只合在瑶台。”
念及江南家中的梅花,苏嘉树亦接道。“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周平跟着接道。
“月明林下美人来。”苏日勒叹了口气,轻声开口。
“李兄何故叹气?莫不是想起家中嫂嫂,思念佳人?”周平见他叹了口气,不由笑着问道。
苏日勒也笑了笑,“周兄说笑了,在下尚未成家,你哪来的嫂嫂!”
“哦,在下还以为李兄家中早已有了位贤妻。不过可惜了。”周平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赵怀光有些好奇。
“可惜在下没有姊妹,要不然定要和李兄攀个亲家的。”周平笑嘻嘻的说道。
苏日勒只笑了笑,不再言语。他刚才的确想到了那颜,不知她在家中一切可好。又想到她拒自己于千里之外那冷冰冰的模样,正像这梅花一般,高傲而孤洁。
看着苏日勒一会含笑,一会又叹气。其余三人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兄?”周平试探着叫道。
“啊怎么了周兄?”苏日勒皱着好看的眉毛问。
“李兄,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真是可惜了。”见他一副关心的样子,苏日勒轻轻笑道。
“可惜什么?”赵怀光和苏嘉树也有些好奇。
“可惜周兄家里没有个姊妹,要不然我们就能做亲家了。”苏日勒哈哈一笑,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