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金玉提到武威将军府,霍思雨这才了然,“刘姐姐竟是武威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么?”
刘金玉只点点头应了声是,这时小二已经换了一批饰品呈了上来,那王朝彦又殷勤的开口;“表妹,你看有什么喜欢的,表哥买给你?”
霍思雨只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倒是章岩,看了看小二呈上来的首饰,有一支紫玉花簪,簪头雕刻着玉兰花样,他顿时就来了精神。
见他如此神情,那小二极有眼色,当即就把托盘捧到了他面前。
“公子您瞧,这支玉兰花簪乃是用了上好的蓝田玉,玉质清透。最难得的便是这颜色,从来紫玉难寻。又由师傅一点点悉心雕琢而成。您再瞧瞧这花蕊,多么逼真。”
听小二介绍的舌灿莲花,章岩只点了点头。“此簪价值几何?”
“公子是霍小姐的朋友,能看上这支簪子也是本店的福气。”那小二顿了顿,“只需五十两即可。”
听他这么说,章岩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和季云在朔州投军以来,三年俸禄也不超过百两,如今京城一支玉簪就要五十两白银,但想起季嫣然收到玉簪时那开心的模样,他也笑了。
“一同送到武威将军府吧。”
“阿岩!”听季云叫他,章岩抬眼望去,就看到季云轻轻摇了摇头。
“无事的,阿云。”章岩亦笑了笑,于是季云也不再多说什么。
“章大哥好手笔,不过这支玉簪确实很漂亮呢。”霍思雨虽不知如今二人在做什么,但五十两白银对她来说也不是小数。
听她这么说,章岩也不解释。季嫣然是季明朗独女,自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如今一支玉簪,只怕还入不了她的眼。只是她幼时身娇体弱,容易花粉过敏,白氏便不许她靠近诸般花草。自己有一次和阿云带她出去玩。他还记得,当时正值春日,季嫣然掀起纬帽,远远地看着一颗高大的玉兰花树出神的样子。
想起季嫣然,章岩的内心整个都软了下来。他只冲着霍思雨笑了笑,也不解释。
眼看着日到中午,兼之又是除夕,刘金玉等人便决定早些回府。霍思雨便缠着季云问,“季大哥,你们还要在京城待多久,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因着霍安的缘故,季云对这个妹妹半点都喜欢不起来,于是只说不方便,很快就要离京云云。亦不管她站在原地泫然欲泣的模样,率先转身离开了。
看着霍思雨小姑娘即将落下泪来的模样,刘金玉心中不忍,对季云的不满更上升了几分。她揽着小姑娘的肩,“霍妹妹,你别理会他。我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你若是想来玩,随时过来就是了。”
听刘金玉这么说,霍思雨这才破涕为笑。“那刘姐姐可不许嫌我烦。”
刘金玉点了点头,“我在京城正无聊呢,你来陪我,我再高兴不过了,怎会烦你。”
霍思雨这才转悲为喜,转身回家去了。看着她的身影去的远了,章岩叹了口气。“刘小姐和霍小姐交好没关系,只是别把她往阿云眼前带。”
听章岩这么说,别说刘金玉,连杨庆都有些好奇了。“这是为什么?这位霍小姐显然对阿云有意,人家一个官家小姐,花容月貌的。阿云倒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阿云原有个未婚妻的,只是后来失散了。”章岩接着说道。
众人听到这里反而愣住了,“没听阿云说过啊。”杨庆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怎么就失散了?”
“这事说来话长了,只是这位霍小姐,事涉阿云,我也不好说太多。他对这位霍小姐的态度大家已经看到了。”章岩神色颇有些郑重,“拜托了。”
“好嘛好嘛,反正你们在京里也待不了多久,霍妹妹若是来找我玩,我不带她去找你们就是了。”刘金玉摆了摆手,继而问章岩。“我倒是对你说的季云的未婚妻感兴趣,你快说来听听?”
章岩则是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是阿云母亲在世时为他定下的婚事,那个女孩子叫囡囡。阿云出了一趟门,回来家里就没人了。”
“囡囡?这听起来也不像个正经名字啊?”听到这个名字,刘金玉先笑了起来。
“当时小姑娘也才几岁,好像她家长辈没给取正经名字。”章岩也摇了摇头,人海茫茫,何处去寻一个小姑娘。
几人说话间也回了将军府,在门口各自分别。章岩回房间时,就看到季云早已回来了,正坐在桌前拿着个荷包发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尽了,这才坐在季云对面。
“阿云,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囡囡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了。”章岩劝道。
霍云继续无意识的摩挲着手里的荷包,许久他才开口。
“我想回家看看。”
“那也得回朔州后,再跟将军讲起。”章岩说道。
“那是自然。”季云点了点头,将手中洗的发白的青布荷包仔细收起。起身出了门,“走吧,去福伯那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章岩连忙跟了出去。
夜里,刘明月因为参加宫宴,故而还没有回来。众人用过饭后,便一一回房。
除夕夜,大家难免有些思乡之情。福伯和邱先生一样,家里都没什么亲人了,福伯守着偌大的将军府,邱先生守着心里的亡妻,二人早早就凑在一起。“这是陛下赐给将军的梨花白,今日咱二人也来尝尝这御赐的美酒。”
听福伯这么说,邱先生便有些惶恐,“这天家御赐,如何使得!”
福伯年纪大了,笑声也有些低沉。“无妨,将军不好饮酒,这酒都是我喝的。”
“既然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邱先生拱了拱手,为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而后他端起杯子,轻轻晃了晃杯中酒液,轻声叹了口气。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他轻声吟道,声音越来越低,而后一仰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