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出租车驶过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了珍赏斋那古色古香的大门前。
江圣付了车费推门下车。
门口的保安已经换了人见到他并未阻拦，反而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了许多。
看来叶信已经打过招呼。
穿过灯火通明的展示大厅到处尽是淡淡的檀香和木器的味道。
一名穿着对襟衫的年轻伙计在前引路七拐八绕，将江圣带到了后院一间独立的茶室。
推开木门叶信正独自一人坐在红木茶台后，面前的紫砂壶正冒着热气。
他依旧穿着那身宽松的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似是刚才电话里的疲惫和警惕从未存在过。
“江小友，快请坐。”叶信抬手示意对面的位置。
江圣也不客气径直坐下目光随意地扫过茶室。
布置得很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角落的多宝阁上摆放着几件瓷器和玉器看起来都颇有年头。
“叶大师清净。”江圣开口。
“呵呵，小友喜欢就好。”叶信拿起茶壶给江圣面前的青瓷小杯斟满琥珀色的茶汤，“尝尝朋友送的陈年普洱。”
江圣端起茶杯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股醇厚的陈香扑鼻而来。
他没有立刻喝而是将茶杯放回桌上。
叶信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怎么小友不合口味？”
“茶是好茶，”江圣的语调里有着一股刻意营造的急躁和不安，“叶大师我那位长辈……他催得紧。
他说他已经动身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让我务必在他到之前先把事情安排妥当，他脾气不太好要是让他等久了，我怕……”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叶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茶水都差点晃出来。
他盯着江圣似乎想从他脸上分辨出真假。
江圣迎着他的审视眼神闪烁，坐立不安的样子演得十足。
“你那位长辈……亲自过来了？”叶信的声音有些干涩放下茶杯，“他有多少人？”
“就他自己还有一个司机。”江圣结结巴巴地回答像是被叶信的反应吓到了，“叶大师，您看这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跟他说改天？”
“不必了！”叶信猛地打断他神色决绝，“既然你家长辈这么有诚意，老头子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就今晚！货就在城东第七纺织厂的一个仓库里。”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我亲自带你去，让你家长辈直接去纺织厂门口等。”
“现在就走？”江圣故作惊讶。
“夜长梦多！”叶信脸上最后一点和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阴沉，“路上我告诉你具体哪个仓库，怎么进去。”
江圣心里冷笑面上却赶忙点头：“好，好，都听叶大师安排。”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茶室穿过寂静的后院。
叶信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离开。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叶信示意江圣上车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启动汇入夜色中的车流。
车内气氛压抑叶信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江圣则拿出手机飞快地给石猛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仓库编号末尾加了两个字：动手。
发完信息他删掉记录然后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实际上却在仔细听着叶信和司机的对话。
叶信低声吩咐着司机路线，话音谨慎不时朝后视镜瞟一眼。
“老九，后面有没有尾巴？”叶信忽然问道。
司机目视前方语气平稳：“老板放心绕了几圈了，很干净。”
叶信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车子一路向东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破败，路灯也稀疏起来。
到处尽是一股工业废料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前面路口左转进那条小路。”叶信指挥道。
车子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两旁是荒废的厂房和仓库，黑漆漆的窗洞如同怪物的眼睛。
最终车子在一座看起来格外破旧、大门紧锁的仓库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第七纺织厂废弃已久的区域。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破败建筑发出的呜呜声。
“就是这里了。”叶信推开车门率先下车，司机老九也紧跟着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江圣跟着下车打量着眼前的仓库。
仓库很高大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几扇窗户玻璃碎裂黑洞洞的。
大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锁头。
“货就在里面？”江圣问道。
“嗯。”叶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走到仓库侧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前，“跟我来。”
老九守在车旁叶信则拿着钥匙去开那扇小门。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束突然从仓库周围的阴影里射出，瞬间将叶信和江圣笼罩！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几声低沉的喊叫声同时响起，七八条人影从黑暗中现身迅速将他们包围。
为首的正是石猛他身后跟着几个精悍的汉子，手里都拿着撬棍或钢管脸上带着凶悍。
叶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钥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司机老九反应极快转身就想去拉车门，但石猛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老九的后颈，猛地往地上一掼！
老九闷哼一声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两个汉子上前死死按住。
“你！你们是什么人？！”叶信惊恐地看着江圣，又看看如铁塔般逼近的石猛声音都在发抖，“江小友！这是怎么回事？你那位长辈呢？”
江圣脸上的急切和慌乱早已消失不见被彻底取代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走到叶信面前捡起地上的钥匙在手里掂了掂。
“叶大师别演了。”江圣的语调平静得可怕，“我那位‘长辈’他对你的货可不感兴趣。
不过我对你的货倒是有点兴趣。”
叶信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指着江圣气得浑身发抖：“你算计我，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谁不重要。”江圣把钥匙扔给石猛，“开门。”
石猛接过钥匙几下就打开了小铁门。
一股仓库特有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
“叶大师……”江圣侧头看向面如死灰的叶信，嘴角勾起残酷的笑容，“现在带我们去找货。
或者我让我的朋友们帮你‘回忆’一下，货藏在哪里。”
叶信看着周围那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还有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老九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也熄灭了。
自己彻底栽了。
“我带你们去……”叶信的话音如死灰。
石猛留下两个人看守老九和奔驰车，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押着叶信走进了漆黑的仓库。
手电筒的光束在巨大的仓库里晃动，照亮了堆积如山的废弃布料和生锈的机器。
周围尽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叶信脚步踉跄地在前面带路，最终在一个角落停下指着一堆用油布严密覆盖着的货物。
“就，就在这里……”
石猛上前一把掀开油布，露出了下面码放整齐的木箱。
箱子有大有小看起来数量不少。
“打开一个看看。”江圣命令道。
一个手下立刻用撬棍撬开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木箱。
箱盖打开里面露出了用稻草和棉布层层包裹的物件。
石猛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手电光照上去，是一只青花瓷瓶釉色莹润，画工精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都是真品？”江圣看向叶信。
叶信面如死灰颔首：“大部分……都是。”
江圣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他转向石猛：“猛子动手，把东西都搬出去动作快！”
“是，圣哥！”
石猛立刻招呼手下开始搬运木箱，这些汉子动作麻利显然早有准备。
江圣则走到叶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叶大师，多谢带路了。接下来，你可能要换个地方喝茶了。”
叶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仓库里的搬运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在最后一箱货物即将被搬出仓库小门的时候——
呜——呜——
一阵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突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声音尖锐刺耳，正朝着纺织厂的方向急速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