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星域的“铁砧中枢”空间站像枚生锈的齿轮，会议室内挤满了各部队指挥官，装甲上的沙砾星矿尘与铁锈味混杂，形成独特的边境气息。李铭的空降军徽章在战术灯的冷光下泛着暗红，与北部星域指挥官们的华丽勋章形成鲜明对比。
“都安静！”南部星域总指挥官王洪的声音像矿车碾过碎石，震得全息星图泛起涟漪，“这是咱们和北部‘铁誓者’的首次联合行动，目标是星渊裂缝的三颗宜居星——邪教在那儿布置了绿藤引力锚，把整个星系变成了齿轮陷阱。”
战术屏切换，显示出扭曲的空间褶皱，无数齿轮状的引力场在虚空中旋转，每道褶皱都泛着绿藤特有的荧光：“铁誓者舰队负责外围清障，咱们空降军是先头部队，要在72小时内占领三颗星球的地表枢纽。”王洪敲了敲星图，“记住，不能用恒星级武器，那些漂亮先生要拿星球当‘文明样板’——但咱们的任务，是让齿轮先活下来。”
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声，第三装甲师的陈大锤拍着合金桌面：“又让咱们啃硬骨头！北部舰队的漂亮飞船在外围看戏，咱们的破装甲要在孢子云里跳舞？”
“物资分配只有40%，”后勤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铁誓者说，南部的‘野路子装备’更适合恶劣环境。”
视频会议结束后，会议室的喧嚣转为私下嘀咕。李铭刚走到角落，第三宇宙舰队的指挥官张野就凑过来，目光在李吾身上打转：“听说你手下有个能让引擎唱民谣的机师？北部星域的科学院开价三艘新舰换他。”
李铭笑了，拍着李吾的肩膀：“这位是李吾，李振山的儿子。”
周围突然安静，数位指挥官的手不自觉抚过胸前的SWAT-07徽章——那是沙砾星保卫战的勋章，李振山的名字在南部星域，等同于边境机师的脊梁。张野吹了声口哨，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难怪能让‘沙暴号’在翡翠Ⅱ号的绿雾里打转，虎父无犬子啊。”
李吾的耳尖发烫，刚要开口，陈大锤的咒骂声再次响起：“40%的物资？老子的装甲连备用齿轮都凑不齐！”他突然转向李铭，“你们空降军还有李振山留下的老引擎吧？借老子两个，比北部的漂亮零件靠谱百倍。”
李铭摇头轻笑，掏出战术板：“灰隼小队的引擎是沙砾星绞接法，你们装甲师的齿轮怕是咬不动。”他望向舷窗外的舰队，“不过这次任务，咱们的扳手和他们的勋章，总得让邪教知道，南部的齿轮不是摆设。”
当李铭带着李吾走进“铁砧号”的停泊舱，潮湿的金属味扑面而来。这里没有北部舰队的全息花园或重力草坪，只有裸露的管道与齿轮支架，连照明都是用沙砾星萤石粗略镶嵌的。
“北部的漂亮先生们总说咱们的飞船像矿洞，”李铭敲了敲生锈的舱壁，露出底下的加强合金层，“但他们不知道，每道焊缝都能扛住三次孢子云冲击——而他们的华丽外壳，连陨石坑都怕。”
停泊舱内停放着各式飞船，有的船体缠着铁藤胶，有的引擎盖用矿车钢板临时加固。李吾注意到每艘船的舷窗都偏小，却加装了三层防辐射玻璃，与“沙暴号”的粗犷风格如出一辙。
控制室的合金门滑开时，李吾被扑面而来的机械美学震撼：没有全息投影，只有布满按钮的控制台，战术屏上跳动着最原始的数据流，天花板悬挂着备用齿轮组，随时可以通过滑索降到各个操控位。
“这是南部星域的‘务实中枢’，”李铭指向中央的舰长席，“每个按钮都需要手动确认，每个齿轮都得用扳手校准——不像北部的全自动飞船，系统一崩就成铁棺材。”
李铭拍了拍副驾驶位，金属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坐上去，试试南部的‘人肉校准系统’。”
李吾犹豫着坐下，掌心触到控制台上的凹痕，那是无数机师用扳手敲出的印记。眼前的战术屏分成十二块，每块都显示着不同星域的齿轮参数，右下角的通讯频道还在播放沙砾星民谣——那是边境机师的传统。
“看着星图，”李铭在舰长席坐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北部舰队的空间跳跃靠漂亮的数学模型，咱们靠的是——”他突然笑了，“靠机师的直觉。”
警报声突然响起，整个控制室的灯光转为暗红。李铭的手在控制台上翻飞，李吾注意到他校准引擎的手法，正是父亲笔记里的“沙漠绞接法”。
“全体注意，”李铭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舰队，“星渊裂缝，我们来了。”
当“铁砧号”的引擎喷出蓝焰，李吾透过舷窗看见整个南部舰队的阵列：老旧的装甲舰与临时改装的矿船并肩而行，每艘船的引擎都泛着不同颜色的光，像极了沙砾星矿洞的篝火。
舰队前方，北部星域的“铁誓者”舰队正展开华丽的菱形阵列，银色舰身在黑暗中闪烁，与南部舰队的锈色形成残酷对比。但李吾知道，那些华丽的飞船里，未必有能在孢子云里坚持十分钟的过滤系统。
“准备空间跳跃，”李铭的手指悬在跳跃按钮上，“记住，咱们的目标不是漂亮的星图，是让每颗齿轮都回到正确的位置。”
随着引擎轰鸣，整个舰队像枚生锈的钉子，狠狠钉入星渊裂缝的黑暗。舷窗外，无数齿轮状的引力场正在逼近，而南部舰队的锈色剪影，正与深空的墨色形成最悲壮的对比——那是边境机师们用扳手和热血，在星渊里刻下的，属于所有星域的生存印记。
当空间跳跃的流光吞没视野，李吾摸着控制台上的凹痕，突然明白：在这个齿轮与藤蔓交织的星渊里，南部星域的务实主义，从来不是落后的标签，而是让每个机师都能活下去的，最锋利的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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