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在床沿坐了半宿。
后颈那道红印随着玉牌的温热一下下跳着，像有人拿细针在扎。
他盯着熟练度面板上【符文解读（68/100）】的进度条，指甲在床板上抠出个浅痕——昨儿在黑牢墙缝里拓的枢眼纹路，和藏书阁《山海镇灵录》里记载的镇邪枢对不上，差的那几处转折，像根刺扎在他喉咙里。
得找更直接的样本。他摸出袖中拓印，月光下纹路泛着青灰，丙字号的马龙，锁链功夫里藏着锁灵诀，说不定见过别的符文。
天刚擦亮，陈缺就拎着食盒晃到丙字号牢房。
铁栅栏后，马龙正用草绳在地上比划锁链轨迹——这是他教陈缺锁魂链法的旧习惯。
马爷早啊。陈缺把食盒往栅栏上一磕，里面飘出卤牛肉的香气，昨儿典狱长送的酱牛肉，我可没独吞。
马龙抬头，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小缺子，你后颈那红印，和我当年在极北冰窟见过的镇魔纹......他猛地闭了嘴，扫了眼四周，用草绳勾住食盒拽进去，夜里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陈缺心跳漏了半拍。
他瞥见马龙手腕上有道淡青印记，和玉牌上的金光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是夜，陈缺摸黑来到丙字号最里间。
马龙正用锁链敲着墙脚第三块砖，当的一声，砖缝里渗出铁锈味。
这墙是空的。马龙压低声音，锁链在掌心盘成圈，二十年前我跟着大盗闯皇陵，见过这种机关——锁灵纹做引，三长两短敲法。他手腕一抖，锁链叮叮敲了五下，墙底突然裂开道半人高的缝隙，霉味混着腐草气涌出来。
陈缺的熟练度面板突然跳动——【机关破解（12/100）】进度条涨了两格。
他摸出火折子，借微光看见墙缝里有半截青铜箭头，箭头指向地下。
苏捕头在外面守着。陈缺回头冲墙缝外使了个眼色。
苏清月的身影从阴影里现出来，腰间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扫了眼墙缝，手按刀柄：赵严这两日调了三队巡狱卫，你确定要冒险？
他越紧张，说明里面越有货。陈缺把玉牌塞进怀里，当先钻了进去。
霉湿的空气立刻裹住他的脖子，脚底下是松动的青砖，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轻响。
苏清月紧随其后，绣春刀出鞘三寸，刀尖挑着的火折子照亮墙面——密密麻麻的符文从头顶垂到脚下，有些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痕迹，像凝固的血。
陈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看见面板上【符文解读（68/100）】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爬，每扫过三个符文，就涨一格。
当进度条跳到70时，他突然顿住——眼前的符文里，混着道熟悉的纹路，和玉牌上的金光轨迹完全重合。
是镇灵枢的主纹。陈缺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墙面，整面墙突然震颤起来。
苏清月的刀立刻横在他身前，却见墙缝里渗出点点荧光，在两人脚边聚成个圆形图案。
别动。陈缺屏住呼吸。
他看见荧光里浮现出更小的符文，和《山海镇灵录》里记载的引灵阵如出一辙。
面板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符文解读（70/100）→75/100】！
苏清月的刀背轻轻碰了碰他后背：后面有动静。
陈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最深处的阴影里，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
碑身爬满藤蔓，却遮不住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符文比墙上的更古老，笔锋里透着股子狠劲，像要把什么东西生生钉在地里。
上古封印。陈缺凑近石碑，后颈红印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他伸手拂开藤蔓，指尖刚触到碑面，整座密室突然亮如白昼！
无数金光从石碑里涌出来，在两人头顶凝成个巨大的符文。
陈缺的面板疯狂跳动——【符文解读（75/100）→82/100】→【88/100】→【92/100】！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里混着模糊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诵什么咒语。
镇压......九幽冥主......陈缺突然脱口而出。
那些金光突然钻进他的眼睛，他看见画面：无数锁链穿透一具巨大的骸骨，骸骨的眉心，正嵌着块和他怀里玉牌一模一样的东西！
陈缺！苏清月的手猛地拽住他胳膊。
陈缺这才发现自己的后颈在渗血，红印处的皮肤已经裂开，露出底下淡金的纹路。
他刚要说话，头顶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声响——是密室入口的机关被人强行撞开了。
果然在这儿。赵严的笑声像破风的刀，我就说，你这小狱卒怎么总往黑牢跑。
陈缺和苏清月同时后退，躲进石碑后的阴影里。
透过藤蔓的缝隙，他们看见赵严提着灯笼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巡狱卫，每人手里都端着淬毒的弩箭。
赵严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符文，最后落在石碑上，瞳孔猛地收缩。
把那小子的玉牌抢过来。赵严摸出腰间的钥匙串，钥匙碰撞的脆响在密室里格外清晰，还有那女捕头......神捕司的人，死在这儿倒也干净。
陈缺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又看了眼面板上【符文解读（92/100）】的进度条——还差8%，就能完全解读石碑上的秘密。
而赵严的脚步声，已经离他们藏身的位置，只剩三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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