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推开门时,后颈的汗毛还竖着。
墙角那团黑影闪得太快,快到他的入微技能只捕捉到一缕腐臭——像泡在阴沟里的烂布,混着铁锈味。
他反手闩上门,锁魂链在掌心缠了三圈,链环相撞的轻响撞得耳膜发颤。
得尽快。他对着斑驳的墙面呢喃。
赵飞陷阱里的黄纸符,井中邪祟的青灰色指甲,典狱长提人时发白的脸色,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成漩涡。
面板上符文解读的进度条停在72/100,红底白字刺得眼睛疼。
接下来三天,丙字号牢房的囚犯总看见那个穿皂色狱卒服的年轻人在墙根打转。
他时而踮脚摸砖缝里的刻痕,时而蹲在送饭口研究锁头上的纹路,连马桶边上的青砖都被他用指甲抠出了白印子。
李伯端着药碗来瞧过两次,第一次看见他用炭笔在床板上画符,第二次发现他手指腹全是血痂——显然是拿锁链刮墙时蹭的。
小缺。第三次李伯没端药,而是把个油布包拍在他桌上。
油布展开,是半本发霉的《狱典》,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艾草。二十年前我当副典狱时抄的,老人用烟杆敲了敲符阵篇那页,当年老典狱说,这地牢的砖,每块都刻着镇邪文。
陈缺的瞳孔骤缩。
他翻开泛黄的纸页,第一行就写着:九幽狱底,以千块玄铁砖封镇,砖纹为上古封邪印,破其一则邪祟出。
那夜他没合眼。
烛火燃到第三根时,面板突然震动——【符文解读(90/100)】。
他盯着跳动的数字,喉咙发紧。
还差十点,就能彻底看懂这些纹路里的秘密。
李伯,密室在哪?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陈缺堵在李伯的竹门前。
老人正蹲在台阶上晒药,听见这话手一抖,晒的枸杞滚了满地。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拧成了结:你怎么知道有密室?
前天修甲字号牢房的地砖,陈缺弯腰帮他捡枸杞,指尖碰到一片带着晨露的叶子,第三块砖下的纹路,和《狱典》里的引字印对不上。
引印该在左,可那块砖的引印在右——像故意留的门。
李伯沉默了。
他摸出烟袋锅子,火折子擦了三次才点着。
青烟里,他的眼睛像两口古井:那密室在丙字号最里间,墙后有块活砖。
当年老典狱说...说里面封着更凶的东西。他突然抓住陈缺的手腕,枯树皮似的手劲大得惊人,你要是怕——
我不怕。陈缺打断他,手腕轻轻抽了抽,反握住老人的手,但赵飞井里那东西,是二阶邪祟。他掀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抓痕,昨晚那黑影碰了我一下,面板提示寿元减了三个月。
李伯的手猛地一颤。
他松开陈缺,从怀里摸出块老怀表,用袖口擦了又擦:卯时三刻,我在丙七牢房等你。
密室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涌出来时,陈缺打了个寒颤。
李伯举着的火把映出墙上的刻痕,每道纹路都像活的,在火光里扭成蛇形。别碰左边的墙。老人压低声音,拐杖尖在地上画了个圈,十年前有个愣头青狱卒,摸了左边第三块砖——他顿了顿,后来我们只找到半条胳膊。
陈缺的入微技能在疯狂跳动。
十丈内的异常能量像蜂群,在头顶、脚边、墙缝里嗡嗡作响。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先用锁链尖点地。
第三块地砖突然下陷半寸,他立刻拽住李伯的衣角往旁闪,一支淬毒的短箭噗地钉进他们刚才站的位置,箭尾的红绸还在颤。
好险。李伯抹了把冷汗,火把照见墙角的青铜机关,这是连环杀,触发一个,三个方位都会射箭。他从怀里摸出个铜锥,三两下撬开机括,老典狱教的,每个机关都有生门——
话音未落,陈缺的锁链突然绷直。
链头缠上头顶的石梁,他猛地一拽,两人借着冲力扑向右侧。
身后传来咔啦啦的轰鸣,刚才站的地面裂开个大洞,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隐约能听见风声里混着呜咽。
谢了。李伯拍了拍身上的灰,火把照见洞壁上的符文——和赵飞陷阱里的黄纸符一模一样。
陈缺的面板开始发烫:【符文解读(95/100)】。
他盯着那些扭曲的纹路,突然福至心灵,用锁链尖在洞壁上划了个反向的止字。
呜咽声戛然而止。
找到了!李伯的火把照亮最里侧的石壁。
那里嵌着块半人高的石碑,表面的石锈被刮开后,露出暗红的纹路,像凝固的血。
陈缺凑近时,面板疯狂跳动:【检测到上古封邪印(完整度73%)】【符文解读(100/100)】【技能进阶:通玄(可解读失传古文字,感知符文内藏信息)】
他的指尖刚碰到石碑,一阵刺痛从掌心窜到天灵盖。
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血色的天空,巨大的锁链贯穿山体,锁链尽头锁着个裹在黑雾里的影子,无数道符文像利箭般扎进黑雾——正是石碑上的纹路。
这是...镇压。陈缺倒吸冷气,镇压的不是邪祟,是...是更古老的东西。他顺着纹路摸索,在石碑底部发现一行极小的字:镇灵渊,在狱底千丈,锁魂链断则封破。
狱底千丈?李伯的火把差点掉在地上,难怪这些年邪祟越来越多...原来封镇在松动。他突然竖起耳朵,等等,外面有脚步声。
陈缺的入微技能先捕捉到了。
十丈外的通道里,有七个人在移动,其中一个的气血波动远超凡境——是先天高手。
他立刻拽着李伯闪进石碑后的阴影里,锁链缠在手腕上,随时准备出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
火把的光映在密室门口,照出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
他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颌,正是关押在甲字号的先天囚犯李威。
他身后跟着四个狱卒,手里的刀泛着冷光,还有两个抬着个黑檀木箱子,箱子缝里渗出的腐臭味,和陈缺昨夜闻到的一模一样。
典狱长那老东西还当我是废物?李威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声音像刮铁,他以为锁了我三年,我就忘了这密室的位置?他转头对狱卒冷笑,把箱子打开。
赵飞那蠢货没办成的事,老子来办。
陈缺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李伯的背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石碑上的符文开始泛红,像被鲜血浸透。
等他们靠近。李伯的声音轻得像呼吸,我数到三
但李威的话突然卡住了。
他的目光扫过石碑,扫过地上的箭痕,扫过那个裂开的大洞。
刀疤下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刀:有人进来过!
给我搜——
陈缺的锁魂链已经缠上了最近的狱卒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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