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九幽狱后山大殿的烛火忽明忽暗。
陈缺倚在檀木案前,指节叩了叩案上摊开的舆图——那是他昨夜让张涛翻遍典狱司卷宗,照着记忆重新画的狱外地形。
典狱长,杨威的人已经在西谷设伏。张涛抹了把额头的汗,腰间的锁魂链随着动作发出轻响,东、南、北三门都用玄铁闸封死,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您真打算一个人守中军?
那韩无极可是玄境大圆满的主儿...
陈缺抬头,烛火在他眼底晃出两点金芒。
他屈指弹飞案上的玉牌残片,碎片撞在柱上发出清响:赵小六说那红衣服的女人提了七次黑木崖,五次玄魇晶核。他指尖划过舆图上圈红的中军帐,那老东西要的是碑下的东西,必然亲自来拿。
我若缩在人堆里,他未必肯露全幅手段。
张涛喉咙动了动,最终只重重应了声是。
他退到门口时,陈缺忽然又道:让杨威的人留三分力——别真把外围邪修全宰了,得留几个活口往韩无极耳朵里递话。
青年典狱长的笑意在阴影里漫开:得让他觉得,这笼子的门,还留着条缝呢。
山风卷着夜雾扑来,吹得殿外的灯笼摇晃。
陈缺摸出怀里的寿元面板,看着剩余寿元从67年358天跳到67年357天——他往【破幻眼术】里又灌了一日寿元。
眼前的虚空里,无数暗红丝线突然显形,像蛛网般缠向中军帐的方位。
来了。陈缺喃喃一句,指尖在掌心划出金色法印。
大日玄功的热流顺着经脉翻涌,将他整个人烘成一团暗金光球。
殿外的梆子声刚敲过三更,第一声惨嚎便刺破夜色。
陈缺站到檐下,望着西谷方向腾起的火光——那是杨威的伏兵动手了。
喊杀声、剑鸣声、邪修特有的尖啸混作一团,却在接近中军帐三百步时突然消弭,像被什么无形的屏障生生截断。
好个玄魇晶核。陈缺摸了摸腰间的锁魂链,链身此刻正微微发烫,能屏蔽声息,难怪敢夜袭。
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刹那,一道黑影从雾中穿出。
来者着玄色大氅,面容隐在阴影里,手中握着枚鸽蛋大小的紫晶,晶中流转的黑雾竟在半空凝成渊字——正是陈缺在医馆捡到的玉牌上的刻痕。
陈典狱好手段。黑影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布了个瓮中捉鳖的局,倒让吴某白跑两趟医馆。
陈缺歪头:韩无极?
还是该叫你渊主?他盯着那枚紫晶,大日玄功的热流竟被黑雾压得滞了滞,玄魇晶核,能镇先天罡气,破后天灵脉......可惜,你压不住我。
哦?玄氅人脚步轻移,带起一阵腐臭的风,听说你靠什么面板系统,倒是让吴某开开眼——
话音未落,紫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
陈缺只觉胸口一闷,大日玄功的金芒骤暗,连寿元面板都泛起模糊的重影。
他瞳孔微缩——这晶核竟能干扰系统面板!
但下一刻,他的意识里响起机械音:【检测到邪能干扰,是否消耗属性点强化抗邪体质?】
是。陈缺在心里低喝,看着力量属性栏的数字从32跳到28——他抽了四点力量转投抗邪体质。
热流重新在体内翻涌,金芒穿透黑雾,在他周身凝成一轮小太阳。
好个偷天换日!玄氅人终于露出真容:面容枯槁如朽木,左眼是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右眼却亮得瘆人,难怪能当典狱长,有点门道......
陈缺没接话。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腰间——那里挂着半块青铜碑,与赵小六供出的碑下之物严丝合缝。
趁对方分神,他屈指一弹,锁魂链如灵蛇窜出,链头的虎头直取玄氅人咽喉。
碎魂掌!陈缺低喝,另一只手结出赤金法印。
这门他用十年寿元灌注的武学此刻彻底激活,掌风裹着大日玄火,在虚空中炸出一声惊雷。
玄氅人慌忙挥晶核抵挡。
紫黑雾气与金红火焰相撞,发出刺啦声响。
他踉跄后退三步,胸前的大氅被烧出个焦洞,露出底下爬满青鳞的皮肤:你......你竟用寿元灌顶!
不然呢?陈缺笑着逼近,锁魂链在掌心转了个花,和你耗?
我可没那闲工夫。他指尖轻点面板,敏捷属性从25跳到30,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影,瞬间欺到对方面前。
玄氅人瞳孔骤缩,终于露出慌乱:你、你这根本不是正统修炼!
正统?陈缺的掌风已经贴上对方胸口,当年我在丙字号牢房擦马桶时,那些自称正统的宗师,不也在牢里啃发霉的窝窝头?他手掌一翻,大日玄火轰然炸开,正统能烧邪祟吗?
能护这一方安宁吗?
玄氅人的惨嚎刺穿夜幕。
紫晶在火中崩裂,黑雾如活物般窜向四周,却被提前布置的大日焚天阵挡了回来。
陈缺的熟练度面板上,【阵法布置(100/100)】的字样闪过金光,整座山谷瞬间被赤金火焰笼罩。
啊——!
我的晶核!
我的碑......玄氅人在火中挣扎,身上的青鳞片片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虫群,你敢杀我!
我背后是......
是朝中那位?陈缺打断他,锁魂链猛地收紧,等我烧了你的神魂,自然会去拜访。他掌心的火焰骤然拔高,将那团虫群连带着玄氅人一起烧成飞灰。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击杀玄境大圆满邪修韩无极,获得寿元15年。
当前剩余寿元:82年357天。】
陈缺摸了摸发烫的面板,弯腰捡起地上的半块青铜碑。
碑身刻着的上古符文此刻泛着微光,他随意擦了擦血迹,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张涛!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声音穿透晨雾,带几个稳当的兄弟来收尸!
杨威,外围邪修收拾干净了吗?
回典狱长!张涛的声音从东边传来,都捆成粽子了,一个没跑!
杨威这边也清了!西谷方向传来年轻修士的应和,那几个漏网的邪修全吓尿了,哭着喊着要招供!
陈缺拍了拍碑上的灰,转身往大殿走。
晨风吹起他的衣摆,金芒在他周身流转,映得整座九幽狱都亮堂起来。
典狱长!张涛跑过来时,手里还拎着个灰扑扑的布包,这是从韩无极怀里翻出来的,看着像密信......
陈缺接过布包,随手扔进火里。
布包在火中绽开,露出半张盖着朱印的纸,隐约能看见吏部侍郎几个字。
他拍了拍手,笑得玩世不恭:急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
山脚下,早起的药农扛着药篓往村里走。
他抬头望了眼后山,只见漫天火光里站着道金衣人影,像是踩着一团火云。
等他揉了揉眼再看,那火光已经散了,只剩晨雾里飘着句话:
从今天起,九幽狱的牢,更结实了。
三日后,大凉王朝的茶楼酒肆里,多了段新的说书段子。
要说这陈典狱啊,那真是神仙手段!
玄境大圆满的邪修头子,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十招!
大日玄火一烧,连神魂都给你炼了......
嘘——小点声!茶客里有人压低声音,我表舅在典狱司当差,说陈典狱现在正跟吏部那位斗呢......
斗?说书人拍了下醒木,管他是哪路神仙,在陈典狱的面板跟前,都得叫一声——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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