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松脂香钻进杂役房时，陈洛正蹲在墙根用树枝划拉地面。他面前的青石板被蹭掉了层薄灰，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纹路——那是他用前世记忆复刻的灵脉走向图，每道弯都精准指向地火灵泉的核心。
陈洛！院外传来李三虎的吼喝，执事大人让你去厨房搬米，磨蹭什么？
陈洛指尖微顿，迅速用脚扫平纹路。他抬头时已换上副唯唯诺诺的笑，破布衫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系着的半块陶片——那是前世道侣送他的定情信物，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来啦来啦。他小跑着穿过院子，经过赵德昌的竹椅时，余光瞥见对方正捏着茶盏抿嘴笑。前世今日，这老匹夫也是这般闲适，等夜里李三虎把灵泉巡逻记录填成一切正常，第二日便会把灵泉修炼名额塞进内门亲传的口袋。
陈洛攥紧了陶片。前世他跪在外门殿外三天三夜求一个名额，赵德昌用茶盏砸他额头：杂役也配？如今他望着对方油光水滑的下巴，喉间泛起腥甜——今夜，这老东西的算盘该碎了。
厨房的米袋沉得离谱，陈洛却走得极慢。他数着檐角铜铃的响声，等日头西斜到第三根竹梢时，突然踉跄着撞翻了墙角的酒坛。
哪个不长眼的——掌勺的王婶刚骂出口，就见陈洛瘫在酒液里，破布衫浸透了浑浊的酒气，对不住...对不住，我、我腿软
王婶皱着眉踢他：赶紧滚去换衣服，别在这撒酒疯！
陈洛扶着墙往外挪，脚步虚浮得像踩在云里。他能听见身后王婶的嘟囔：这杂役怕不是真醉了，平时连剩菜汤都喝不上嘴...
月上柳梢时，陈洛缩在杂役房后巷的草堆里。他摸着怀里的酒葫芦，里面装的是白天用灵脉图换的野山椒汁——辛辣味混着酒坛里剩的残酒，足够让任何人误以为他醉得找不着北。
远处传来李三虎的脚步声，巡夜刀的铁环叮当作响。陈洛扯了扯领口，让酒气更浓烈些，然后摇摇晃晃地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李爷吗？他舌头打着卷，手指戳向对方胸口，您说...灵泉那地儿，真有宝贝？
李三虎的刀立刻横在他脖子上：臭杂役乱打听什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
我知道！陈洛突然笑出声，酒气喷在李三虎脸上，我听见执事大人说...说灵泉名额能换三枚聚气丹！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路边的瓦罐，我也想要...我也想...
李三虎的眼睛瞬间瞪圆。赵德昌确实跟他提过名额的事，说等事成了分他两枚丹药。这杂役莫不是偷听到了？他一把揪住陈洛的衣领：你知道个屁！老子现在就送你去喂狼！
陈洛被拽得双脚离地，却还在笑：李爷别急...我、我给您唱首曲儿？前世...前世有人唱过...他突然哼起跑调的山歌，声音越飘越远，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李三虎的脸涨得通红，挥拳就往他肚子上砸：唱你娘的悔！陈洛像团烂泥般瘫软下去，却在对方松手的刹那，踉跄着往林子里跑。
别跑！李三虎提刀追了上去。他没注意到，陈洛跑的方向正是灵泉相反的后山——那里有他前日故意撒的碎瓷片，此刻正随着脚步声发出细碎的响。
等李三虎的骂声彻底消失在林深处，陈洛的脚步突然稳了。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在崖壁上敲了三下——那是前世他用三个月扫出来的暗记。一块青石板应声而落，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洞口。
叮——检测到至尊神脉残留。
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时，陈洛的手猛地一颤。前世系统觉醒是在他被背叛濒死之际，此刻灵泉的热气裹着硫磺味涌来，他望着洞底翻涌的红光，喉结动了动：原来在这里。
地火灵泉的水烫得惊人，陈洛刚浸入就觉得皮肤要裂开。但他咬着牙往深处游，前世记忆里灵泉核心的位置越来越清晰——那里有他突破凝元境的关键，更有赵德昌永远想不到的神脉碎片。
轰！
当指尖触到池底那枚泛着幽蓝的石头时，整座灵泉突然沸腾。陈洛感觉有千万根银针在扎他的经脉，那些前世被道侣用毒咒封锁的窍穴，此刻正随着灵气的冲刷发出噼啪的爆响。
痛吗？痛就对了。他咬着嘴唇笑，鲜血混着泉水染红了胸口，这一世，老子的路，谁也别想封！
系统提示音不断在耳边炸响：神脉复苏度10%...20%...50%...检测到初级形态激活，宿主获得【灵脉解析】能力。
陈洛的瞳孔逐渐泛起幽蓝，他能清晰看见灵泉里的灵气像活物般钻进自己的毛孔。那些被废的经脉正在重组，曾经被嘲笑淬体三段都卡三年的废柴，此刻体内的灵气正以恐怖的速度攀升——淬体四段、五段、六段！
住手！
赵德昌的尖叫从洞外传来。陈洛抬头，看见对方举着长剑站在池边，脸上的肥肉因为震惊而扭曲：你怎么进来的？李三虎呢？
陈洛抹了把脸上的水，露出白森森的牙：执事大人不是说杂役不配吗？怎么，看我泡灵泉，眼馋了？
赵德昌的剑尖在发抖：你偷入禁地，我现在就能废了你的修为！
废我？陈洛突然从池中跃起，水珠顺着他精瘦的脊背滑落，幽蓝的灵气在周身盘旋，赵执事，你可知灵泉核心的神脉碎片，是青霄宗大长老当年埋下的？你那点小手段，在真正的宝贝面前，连渣都算不上。
赵德昌的脸瞬间煞白。他确实知道灵泉有宝贝，但具体位置连内门长老都不清楚，这杂役怎么会...
陈洛踩上池边的岩石，灵气裹着水汽在他脚下凝成雾气：明日外门演武场，赵执事不是要搞什么例行考核吗？他歪头笑，到时候，我会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赵德昌倒退两步，撞翻了池边的灯笼。火光映着陈洛泛蓝的眼睛，那里面的冷意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极北冰原见过的雪狼王——那是种能把敌人连骨头都嚼碎的狠戾。
这一世...陈洛望着洞外渐亮的天光，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你们，全都跪着唱悔不当初。
晨钟在青霄宗上空炸开时，陈洛已经回到了杂役房。他换了身干净的破布衫，蹲在院子里扫落叶，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远处外门演武场传来敲锣声，赵德昌的大嗓门混在人声里：都给老子精神点！今日考核，不合格的滚去洗茅房！
陈洛扫着扫着，突然笑出了声。他望着掌心那丝幽蓝的光——那是神脉复苏的痕迹，前世他求了三百年的东西，此刻正像活物般在他血管里跳动。
赵德昌，他轻声道，你准备好跪了吗？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