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指尖还沾着《九极玄冰诀》残页上的霉灰，听见那道苍老声音时，后颈的寒毛险些竖起来。
他前世站在混元境巅峰时，见过太多老怪物。
此刻这灰袍老者的目光扫过来，像极了当年在混沌海眼遇见的归真境大修士——能看透凡人体内三花五气的那种。
回前辈的话，陈洛慢慢直起腰，手指悄悄攥紧袖中冰剑碎片，那是苏清璇灵力残留的凉意，正好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小的只是杂役，哪懂什么功法？
就是瞧这书名带九极二字，和内门苏仙子的冰诀有些像，才抽出来瞧瞧。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瞥见老者铜烟杆上的火星明灭。
前世记忆里，这杆烟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他被道侣捅穿心脏的那晚——当时那道偷袭的暗箭，就裹着与这烟杆相同的檀木焦香。
哦？老藏的白眉动了动，烟杆在木架上敲出笃笃声，苏清璇的《九极玄冰诀》是她师父传的，整个青霄宗没几人见过全本。
你个杂役，怎知书名里的门道？
陈洛喉咙发紧。
他当然知道，因为那功法根本就是他前世在极北冰原写的。
当时苏清璇蹲在雪地里给他捡干柴，指尖冻得通红，却偏要把唯一的皮手套塞给他暖手。
许是...许是那天救苏仙子时，见她用了冰属性灵力？他挠了挠头，故意露出杂役常有的怯懦神情，小的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着多记点名字，以后扫藏书阁时方便归类。
话音未落，识海突然一震。
那道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注意！
检测到目标老藏当前境界——归真境九变！
陈洛差点咬到舌头。
归真境九变，那是离证道只差一步的老怪物！
前世他混元境时，整个东域归真境修士也不过五指之数，这守阁老头竟藏得这么深？
老藏的目光突然变得像淬过冰的银针，直刺陈洛丹田。
陈洛心头一沉，却见老者突然笑了，烟杆在掌心转了个圈：有意思。他从怀里摸出本泛黄古籍，封皮上太初锻体诀五个字被虫蛀得缺了角，这是百年前被禁的功法，说能让人在淬体境就打通任督二脉。
给你三天，能参悟一页，这藏书阁你随便待；参不透...他眯起眼，就卷铺盖回杂役房扫落叶。
陈洛接过古籍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不是纸页的凉，是书里封着的灵气。
他前世看过的功法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扫了眼目录便心跳如鼓：这哪是被禁的废功？
分明是上古大能用来打根基的宝贝！
那些被青霄宗长老们说成走火入魔的案例，怕都是没练到关键处就强行突破的蠢货。
谢前辈。他垂下头，嘴角却勾起抹极淡的笑——老藏这是在考他。
前世他可是亲手创过十几种顶级功法的人，参一页锻体诀？
不过是小菜一碟。
三日后的清晨，赵德昌攥着茶盏的手青筋直跳。
什么？
那杂役真在藏书阁待了三天？他把茶盏重重砸在案上，滚烫的茶水溅在绣金蟒纹的袖口，我让你盯着，怎么连他进顶层都没拦？
旁边的外门弟子缩着脖子：守阁长老亲自放的人...小的不敢
废物！赵德昌抄起镇纸砸过去，那杂役要是得了什么宝贝，以后还能把咱们外门执事放在眼里？他摸着腰间的长老令，眼珠转了转，去把王昊叫来。
那小子不是总说自己外门首席，连内门弟子都不放在眼里？
正好让他去给那杂役立立规矩。
王昊来的时候，腰间的玄铁剑撞得门框哐当响。
他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青霄宗外门服上：赵执事，您让我去收拾个杂役？
也太看得起那小子了。
王兄弟可别小瞧他。赵德昌压低声音，那陈洛前几日救了苏清璇，现在正得势呢。
你去藏书阁闹一场，把他赶出去——要是能废了他的修为...他拍了拍王昊肩膀，长老那边，我帮你说话。
王昊的眼睛亮了。
苏清璇那冰美人他追了半年，连寒梅阁的门槛都没摸到，这杂役倒先一步救了她？
他把酒葫芦往怀里一塞，玄铁剑嗡地出鞘三寸：赵执事放心，我王昊出手，那杂役今天就得跪下来叫爷爷！
藏书阁顶层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洛肩头洒下一片金斑。
他盘坐在蒲团上，《太初锻体诀》摊开在膝头，书页正无风自动。
这三日他没碰其他书，只盯着老藏给的那本。
前世他虽修到混元境，根基却因早年被人暗算毁过一次，此刻重新练这锻体诀，竟有种洗髓伐脉的痛快。
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原本堵塞的经脉正像被春风吹化的冰河，咔嚓一声，最后一道淤塞被冲开——
淬体九段大圆满！陈洛睁开眼，眼底有星芒闪过。
他原本只是淬体五段的废柴，此刻竟直接冲到了淬体境巅峰。
更妙的是，这锻体诀里藏着的灵气引动法，让他能像海绵吸水般吞噬周围的天地灵气。
哐！
木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陈洛眉峰一挑。
他抬头，正看见王昊提着玄铁剑闯进来，剑尖还滴着血——也不知是杀了哪只妖兽立威。
杂役就是杂役，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王昊吐了口酒气，剑尖直指陈洛咽喉，赵执事说了，藏书阁是外门弟子的地方，你个扫厕所的也配待？
陈洛没动。
他能感觉到，王昊的修为在凝元二重，比他前世随便捏死的小喽啰强点有限。
但此刻他体内的灵气还在翻涌，像刚烧开的沸水。
你们又来了？他歪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前两日赵执事派了三个杂役来砸我水桶，昨天又让两个外门弟子堵我去食堂的路。
怎么？
今天换你这个外门首席亲自下场？
王昊的脸涨得通红。
他挥剑就砍：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外门首席的剑——
话音未落，陈洛指尖轻轻一弹。
那是他刚才引动的灵气，此刻顺着指尖的脉络窜出去，像根无形的绳子，精准缠上王昊的手腕。
王昊只觉一股巨力涌来，玄铁剑当啷落地，整个人被震得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木架上，震得陈年书卷扑簌簌往下掉。
他捂着发麻的手腕抬头，正看见陈洛站在阳光里，衣角被穿堂风掀起，眼里的笑意却冷得像刀：怎么？
不是要废我修为么？
王昊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盯着陈洛的丹田位置——那里原本该是混沌一片的杂役废柴，此刻竟有淡淡的灵气光雾流转，虽然微弱，却货真价实是...凝元境的征兆？
你...你突破了？！他声音发颤，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外门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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