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军靴刚落地,后背便被狂喜的人群高高托起。皮革护腕勒进皮肤的刺痛中,胸前「勇者勋章」正渗出七彩流光——那抹不属于地球的光芒,像极了三天前撕裂时空的漩涡。彼时他还在特种部队的战术沙盘前推演,此刻却成了回荡在吟游诗人歌谣里的弑魔者。
王宫内的鎏金烛台仍在摇曳,庆典的喧嚣却已化作耳畔的嗡鸣。林深将勋章塞回内衬暗袋,指尖残留的金属气息混着龙涎香,像某种不祥的谶语。他以体察民情为由离开王宫时,守卫们的铠甲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碰撞,仿佛无数把钝刀在割裂寂静。?
石板路在贫民区尽头碎裂成泥泞,腐臭味裹着腥甜扑面而来。污水横流的街道上,青灰色的苔藓沿着墙根疯长,将倾倒的陶罐和发霉的麻布吞噬成模糊的色块。三个骨瘦如柴的孩童正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其中最小的那个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倒映着林深绣金线的靴尖,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腐木搭建的棚户在夜风里发出濒死般的吱呀呻吟,佝偻的身影仿佛被黑暗吐出来的残片,跌撞着扑到铺满碎石的巷道中央。老人喉间溢出浑浊的呜咽,枯枝般的手指穿过林深斗篷的褶皱,像某种垂死的寄生藤蔓般死死扣住他的衣角。月光斜斜切过那张布满蛛网般裂痕的脸,浑浊瞳孔里骤然亮起的求生欲,让林深后颈的寒毛瞬间倒竖——这声带着铁锈味的勇者大人,能给口面包吗?,每个音节都精准叩击着他灵魂深处的警钟。?
远处钟楼传来锈蚀齿轮咬合的沙哑轰鸣,第七声沉闷的钟鸣尚未消散,老人脖颈处暗红色的鞭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宛如某种会呼吸的活物。林深下意识后退半步,皮革靴底碾碎了半块发霉的面包,这细微声响却让老人猛然抬头。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对方挽起袖口擦汗的动作,暴露出手腕内侧那道暗金色的齿轮标记——和林深藏在内衣夹层里的勋章如出一辙,齿轮纹路间甚至嵌着相同的星芒缺口。当晚,林深潜入王宫图书馆。在布满蛛网的古籍中,他发现了惊人真相:这个世界每隔百年就会出现一位勇者,而每位勇者最终都会成为新的独裁者。最近三任勇者的画像上,都戴着与自己相同的勋章油灯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林深的指腹反复摩挲羊皮卷上褪色的密文。窗外飘来夹杂着铁锈味的雨丝,混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哀号——那是矿工们被监工的皮鞭抽裂脊背时的惨叫。他猛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冷雨扑面而来,贫民窟的景象刺入眼底:瘦骨嶙峋的妇人跪在结冰的泥地上,用冻僵的手指翻捡着垃圾,襁褓中的婴儿哭声细若游丝。?
青铜怀表的齿轮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林深掏出贴身收藏的「真理之书」。烫金的镰刀锤头标志在黑暗中泛起幽蓝的光,封皮下若隐若现的烫印文字突然变得清晰可辨: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他想起三天前在当铺地窖里,那个浑身血污的老者将这本书塞进他掌心时的情景,老人最后的呼吸喷在他耳畔:记住...黎明前最黑暗
贫民区的围墙如同巨兽的獠牙般直指铅灰色的天空,三十米高的混凝土墙体布满弹孔与酸蚀痕迹,墙顶交错的高压电网噼啪炸响蓝紫色电弧,却封锁不住从裂缝中渗出的腐臭气息。那气味混合着尸胺与硫化氢的腥甜,像无形的触手缠绕在林深的喉间,让他想起三年前被基因瘟疫席卷的殖民星球地表。...
生锈的液压铁门发出垂死般的哀鸣缓缓升起,铰链处滴落的绿色黏液在地面腐蚀出坑洼。强光穿透悬浮的尘埃,照亮广场中央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肿胀的躯体层层叠叠,皮肤被不知名寄生虫啃噬得千疮百孔,渗出的黑血正被蛆虫大军分解成黏稠的腐浆。不远处,佝偻的老人蜷缩在尸堆阴影里,枯瘦的手指正撕扯着腐鼠干瘪的内脏,浑浊的眼球在进食时机械地转动。更令人窒息的是污水沟旁,三个赤身裸体的孩童正在翻找生锈的金属碎片,他们肋骨嶙峋的脊背布满鞭痕,沾着油污的头发里蠕动着吸血甲虫,每当发现能用的零件,便会用缺了门牙的嘴发出尖锐的欢呼。
金属地板的反光映出卫兵颤抖的喉结,他胸前的帝皇圣徽随着剧烈喘息泛起扭曲的光晕。上个月贵族说要净化鼠疫。这名左臂已完全机械化的战士突然单膝跪地,膝盖处的液压管发出痛苦的嘶鸣,他们在第七区设立治疗站,把感染者用磁力镣铐串成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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