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锈蚀的液压活塞发出垂死的嘶鸣,黑铁酒馆的破木门被一脚踹开。林深的工装浸透机油与汗渍,褶皱里还沾着机械教铸造神殿的红砂。他刻意将偷来的灵能探测器斜别在腰间,黄铜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危险的光泽。酒馆内骤然响起金属碰撞的脆响,七八个正在斗殴的佣兵定格在挥拳与拔枪的瞬间,目光死死锁定在他胸前若隐若现的齿轮勋章——那本该是机械神甫的专属徽记,此刻却被鲜血浸透的红绳随意系在工装第二颗纽扣上。?
吧台后的老调酒师擦拭玻璃杯的动作戛然而止,浑浊的义眼闪过幽蓝的数据波纹。林深注意到角落里三个戴着兜帽的灵能者同时按住了藏在斗篷下的法杖,而右侧阴影中,某个佣兵的爆矢枪保险已经悄然打开。?
?锈迹斑斑的机械义眼在昏暗的红光里幽幽转动,断指酒保将布满裂痕的酒杯重重磕在沾满油渍的吧台,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裹着渗血的绷带,袖口滑落时三道狰狞的鞭痕如蜈蚣般盘踞在皮肤上。他喉咙里发出齿轮卡顿的嘶哑笑声,身后通风管道传来隐约的祷告声:帝皇在上——?
新来的?他突然贴近,腐肉混合机油的气息扑面而来,布满老茧的右手抓住对方衣领,金属义齿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想喝到掺了兴奋剂的劣质酒?先去后厨把三吨军用级压缩煤块搬到熔炼炉,记得避开那些会咬人的自动搬运机器人。?
他松开手时,吧台下方突然伸出一只布满倒刺的机械臂,精准接住了险些滚落的酒杯。?
?“我来听故事。”林深将探测器贴向桌面,金属外壳刚触及木纹,仪器骤然炸开刺目的红光。警报声如垂死的电子夜莺般尖啸,量子读数在屏幕上疯狂撕扯成乱码——这张看似普通的木桌里,竟藏着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星炬残片。暗红纹路如寄生血管在残片表面翻涌,将酒馆里的咒骂声、摔杯声悉数吞噬,怨气化作幽蓝的能量流,顺着桌面纹理蜿蜒爬行,在探测器边缘凝成细小的星芒。?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探测器,暗金色的「魅惑领域」纹路在瞳孔中流转。当扩音器开启的刹那,真理之书的烫金书页在精神世界自动翻涌,那些被血与火淬炼过的革命箴言化作声波涟漪:各位看见吧台后面的水晶酒柜了吗?我们在矿区搬运的每一吨煤,都会变成贵族酒杯里血红色的琼浆。他们用我们的骨髓浇筑王座,而我们...话音戛然而止时,整个酒馆突然陷入死寂,唯有星炬残片的嗡鸣愈发高亢。?
斗殴的矿工突然僵在原地,沾满机油的指节咯咯作响。他盯着对方扬起的拳头,喉结剧烈滚动,浑浊的泪水突然冲破布满血丝的眼眶,在煤灰覆盖的脸颊犁出两道沟壑。老子在齿轮工坊干了十年!沙哑的嘶吼里裹着铁锈味,孩子出生那天,我攥着刚发的工钱往医院跑——结果全他妈填了机魂祭坛的窟窿!最后连块裹身的破布都没给娃留下...?
他颤抖着扯开领口,锁骨下方赫然烙着褪色的双头鹰印记,与胸前未愈的鞭痕交错成可怖的图案。现在帝国要抽走最后一个儿子当阿斯塔特新兵?凭什么!沾满油污的拳头重重砸在锈迹斑斑的梁柱上,震落的铁屑混着血珠簌簌坠地。?
知道你们的汗水去哪了吗?林深单膝跪地,手掌按在锈蚀的金属地板接缝处。随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覆盖着油脂的地板像活物般向两侧裂开,幽蓝光芒裹挟着臭氧味喷涌而出。下方密密麻麻的星炬残片浸泡在粘稠的液体里,每片都缠绕着半透明的神经束,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闪烁,贵族用你们的痛苦发电,用你们的骨头做齿轮。他抓起一柄锈蚀的撬棍,狠狠砸向最近的容器,暗红色液体溅在众人脚边,?
而所谓的勇者勋章——林深扯开沾满机油的衣领,皮肤下蠕动的金属齿轮在蓝光中若隐若现,心口烙印的齿轮纹路突然渗出金色血液,不过是帝皇实验的活体标记!看看你们的关节!他踢开满地碎玻璃,指向人群中几个机械义肢泛着冷光的工人,这些义体植入手术根本不是恩赐,是为了把你们改造成能承受星炬能量的容器!?
?酒馆内鸦雀无声,空气里漂浮着机油与劣质酒精混合的刺鼻气息。角落传来机械义眼的嗡鸣,某个沉默的佣兵正用指节叩击桌面,发出空洞的回响。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突然震颤,几片剥落的金属碎屑掉在吧台上,惊醒了沉睡的尘埃。?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浑身沾满油渍的工人猛地站起,手中的生锈扳手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金属表面的裂纹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着那些星际战士把我们的家园烧成灰烬?”?
他的质问如同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情绪。酒馆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桌椅翻倒声与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愤怒与恐惧的火焰。?
真理之书自动翻开,投影出齿轮与镰刀交织的图案:组建自己的队伍,夺回被偷走的一切。记住,我们不是奴隶,是星炬的主人!?
当第一颗自制燃烧弹在贵族仓库爆炸时,林深的瞳孔被冲天火光映成赤金色。刺鼻的硝烟混着柏油与木料燃烧的焦糊味顺着气流漫上酒馆顶楼,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望远镜——这是他用三天口粮从黑市换来的,镜筒上还刻着某位旧帝国贵族的纹章。?
爆炸的余波震碎了百米外教堂的彩绘玻璃,那些描绘星炬光辉的圣像在烈焰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下方街道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林深看见几个穿着金丝绣边礼服的贵族在侍卫簇拥下仓皇逃窜,其中一人掉落的冠冕被愤怒的民众踩成废铁。?
这场起义的导火索是三天前的「血税」。神权议会为铸造新的星炬神像,强行征收平民的子女作为活体祭品。林深还记得那个抱着襁褓的母亲跪在他面前的样子,女人脸上的泪痕在灰尘中划出沟壑,怀里的婴孩却还在天真地挥舞着小手。?
?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燃烧弹的尾焰掀翻军械库顶棚,林深在纷飞的铁皮残骸中踉跄前冲。第三颗燃烧弹精准命中储备区的弹药箱,连锁爆炸掀起的火墙吞没了整排悬浮货架,熔融的金属液如流星般坠落在地,将坚硬的合金地板灼出狰狞的焦痕。他伸手扯开军装领口那枚镶嵌着星炬纹章的鎏金徽章,神权统治的象征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枚曾让他在阅兵式上引以为傲的荣耀勋章,此刻却成了桎梏自由的枷锁。?
徽章坠地的瞬间,林深听见了两种碎裂声:金属与地面碰撞的脆响,以及自己内心深处某个陈旧枷锁崩解的轰鸣。四周此起彼伏的爆炸仿佛化作远古战鼓,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在掌心划出细长血痕,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暗红的花。这不是简单的流血,而是为自由献祭的誓约。?
“这不是反叛!”林深对着通讯器嘶吼,让每个起义战士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声纹识别器将他的怒吼转化成加密电波,穿透神权部队的干扰网,传送到每一个手持简陋武器的战士耳中。他踢开脚边破碎的徽章,看着它滚入血泊,“这是人类自被星炬奴役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觉醒!”?
作为穿越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战争的意义。当其他战士还在为推翻暴政而战,林深已经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一个没有星炬阴影笼罩、人类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黎明。而此刻,他要做的,就是成为千万人怒吼的汇聚点,让这声穿透千年的呐喊,真正撕开神权统治的虚伪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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