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等级森严,同一位分的妃子不得处罚彼此。安美人洞察人心,凭借言语,进退之间便让赵美人自己认了错,自行找了罚。
熙公主似懂非懂,只看到赵美人自己打自己嘴巴,脑子里回想起姨母的话语:“不能让任何人欺负自己......面对恶意,要学会还击,保护好自己......”
皇上是安美人惩罚赵美人的第二日来到荟芳宫的。午后传旨的太监送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知悉前情的我们并不欢喜,只默默地担心,为昨日的事情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皇上从未来过荟芳宫,如今急匆匆地便来了,莫不是来替赵美人兴师问罪的?
消息传到的时候,安美人正在绣一幅大雁。两只大雁彼此相依,夫妻忠贞,不离不弃。听了小太监的传话,安美人面上并无波澜,仍如往昔一般,从她的神色看不出异样。但那刺绣的针法却总是出错,原本栩栩如生的大雁被迫添上了这蹩脚的几针。
“罢了。”安美人道:“不绣了,拿下去吧。”
屋外春雨阵阵,打在芭蕉叶上。豆大的雨珠碎成几瓣,飞溅到廊檐下,落在安美人的脸上。江枫劝道:“美人进去吧,雨大寒凉,提防冻到了。”
安美人摇了摇头,依然静静地坐着,她的眼穿过雨幕望向长空。
熙公主午睡后,我随着她来找安美人时便看到的是这一幕。那是一种平静的却始终萦绕的忧伤。
小公主原本蹦蹦跳跳的步伐也规矩起来,她安安静静地走到安意欣身边:“姨母,你为什么不开心?”
傅璇的眼眸清亮,如一汪清泉。安意欣将她牵起,起身朝屋里走去。一阵响雷,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可宫墙森森,她的目光也被束缚住了。
“姨母想起了以前没进宫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不好吗,怎么姨母想起便不开心。”
不是。那样的日子很好,只是回不去了。
安意欣宠溺地揉了揉傅璇的头:“璇儿,想起什么糕点?还是上次的桂花藕粉糕吗?”
小孩子的心思瞬间完全沉浸在美食之中,不愉快的感觉很快消失了。
这天下午的荟芳宫始终笼罩着一股忧伤的情绪,不止安美人,甚至关心情切的江枫。
晚上皇上要来,初侍寝的美人有许多要准备,熙公主只待了一会儿,便不得不怏怏不乐地回自己宫殿了。
皇上是在掌灯时分来的。不比姐姐安意茹自幼便被太后选中,常常与皇帝接触,安意欣是第一次私下里见到皇帝。轮廓如剑削般锋利,眼神如深潭般深邃,周身上下笼罩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敬而生畏。
安意欣一身天青色衣裳,脸上只薄施粉黛。皇上透过摇曳的烛火看美人:“进宫这么些日子,还适应吗?”
安意欣微垂眉目:“太后娘娘多有照应,并无不适。”
“朕从未来过荟芳宫,你可有怨?”
“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日理万机,臣妾省得,心中并不敢有怨。”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也处处显着生分。帝王心中升起薄怒:“朕听说你是不愿进宫侍候的。”
荟芳宫瞬间的精寂,连空气中都肆虐着帝王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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