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朔风裹挟着砂砾,如无数细小的箭矢,无情地拍打着栎阳城斑驳的城墙。林峰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地平线处那片如乌云般缓缓移动的黑点——六国联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三十万大军压境,声势浩大,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他握紧腰间的“破阵”剑,剑柄上的饕餮纹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大人,联军先锋已至五十里开外!”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恐与疲惫,身上的衣甲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林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将士和民夫。经过连日的紧张筹备,防御工事已得到进一步加固:壕沟被拓宽加深,沟底布满了尖锐的竹刺和削尖的木桩,如同潜伏的猛兽等待着猎物;新铸造的投石机整齐排列在城头,巨大的弹弓蓄势待发,旁边堆放着如山的石弹;改良后的连弩手们紧握武器,眼神中透着紧张与坚毅,但更多的是对胜利的渴望。然而,他心里清楚,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这一切仍显得那么脆弱。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进入战斗位置!民夫们准备滚木礌石,随时听候调遣!”林峰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转身看向身旁的黑犬,少年侍卫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伤势已有所好转,但苍白的脸色仍掩饰不住身体的虚弱,“你带一队人马,在城外接应可能突围的斥候,务必保证消息畅通。”
黑犬重重地点头,带领人马疾驰而去。此时,杜衡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最新的兵器产量和物资储备情况。老匠师的白发在风中凌乱,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大人,陨铁兵器只打造出三百件,远远不及所需。而且,火药的配比还是不够稳定,上次试爆时,炸伤了三名工匠。”
林峰眉头紧锁,火药是他从记忆中挖掘出的秘密武器,但在这个时代,缺乏精确的测量工具和化学原料,想要成功研制谈何容易。“继续试验,用不同比例的硝石、硫磺和木炭混合,一定要找到最佳配方。”他拍了拍杜衡的肩膀,“至于陨铁兵器,先优先装备精锐部队,其他人使用普通精铁兵器,我们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争取最大的胜算。”
说话间,联军已抵达壕沟前。魏军主将庞涓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青铜令旗,目光阴鸷地望着栎阳城。他大手一挥,顿时战鼓震天,联军开始了第一轮攻击。一队队士兵扛着木板和沙袋,朝着壕沟冲去,试图填平障碍。与此同时,联军的投石机也开始发动攻击,巨大的石块呼啸着砸向城头,城墙上顿时硝烟弥漫,尘土飞扬。
“投石机,放!”林峰一声令下。霎时间,秦军的投石机发出轰鸣,巨大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联军,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联军训练有素,很快便调整阵型,盾牌手组成密集的盾牌阵,掩护着填沟的士兵。而且,联军此次带来了新式的攻城器械——冲车,这些冲车由坚硬的橡木制成,车头包裹着铁皮,在士兵的推动下,如同一头头钢铁巨兽,朝着城墙撞来。
“不好,敌军冲车!”一名士兵大声喊道。林峰立即指挥士兵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油,顺着城墙倾泻而下。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靠近的冲车,然而,联军的冲车数量众多,前赴后继,很快便有部分冲车突破了火墙,重重地撞在城墙上。剧烈的震动让城头的士兵站立不稳,林峰死死地抓住城墙的垛口,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改良后的火药。“快,把火药炸弹抬上来!”他大声喊道。士兵们急忙将用陶罐装填的火药炸弹搬运到城头,林峰亲自点燃引信,用力投向冲车。“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一辆冲车被炸得粉碎,周围的联军士兵也被炸得血肉横飞。
但联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减弱。庞涓见冲车受阻,立即改变战术,指挥士兵架起云梯,开始攀爬城墙。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如蚂蚁般顺着云梯向上攀爬,城墙上的秦军和民夫拼命投掷滚木礌石,用长矛刺向攀爬的敌军。然而,联军人数实在太多,不断有人登上城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林峰挥舞着“破阵”剑,冲入敌阵。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走一条生命,但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鲜血染红了他的衣甲,但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大人,西南角城墙快守不住了!”一名士兵焦急地喊道。林峰心中一紧,立刻带领人马前往支援。只见西南角的城墙上,联军已经占据了上风,秦军节节败退。一名联军将领挥舞着长剑,正朝着一名秦军士兵砍去,林峰大喝一声,飞身向前,“破阵”剑精准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击,随即反手一剑,将那名将领斩杀。
他的勇猛鼓舞了秦军的士气,士兵们纷纷奋勇杀敌,终于将联军赶下城墙。但此时,林峰发现联军的攻击节奏突然变了,他们不再一味地强攻,而是开始对城防设施进行重点破坏。庞涓亲自指挥投石机,专门瞄准城头的投石机和床弩。在联军的猛烈攻击下,秦军的远程武器不断被毁,局势变得越来越危急。
与此同时,在咸阳宫中,一场激烈的朝堂斗争也在进行着。甘龙等旧贵族再次联名上书,弹劾林峰“滥用妖术,违背天道”,要求立即停止使用所谓的“新式兵器”,并派人前往栎阳接管防务。秦孝公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看着手中的弹劾奏章,心中犹豫不决。
“君上,栎阳之战关乎秦国存亡,此刻临阵换将,必乱军心!”商鞅站出来,大声说道,“林峰虽用奇技,但确实有效。若此时听信谗言,放弃这些新式兵器,秦国必败!”
“商君此言差矣!”甘龙反驳道,“这些奇技淫巧,有违祖宗礼法,只会招致上天的惩罚。而且,林峰在栎阳独断专行,大有拥兵自重之嫌,不得不防!”
朝堂上,两派大臣争论不休,各执一词。秦孝公看着争吵的众人,心中愈发烦躁。他深知栎阳的重要性,也明白林峰的能力,但旧贵族的势力庞大,若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发内乱。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呈上一封紧急军报。秦孝公打开军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来,赵国趁秦国与魏、韩联军激战之际,派兵偷袭秦国的北方边境,已攻占了两座城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秦孝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分兵支援北方边境,栎阳的防守力量将更加薄弱;若不支援,北方领土将不断被蚕食。他看向商鞅,眼中满是焦虑:“商君,你认为该如何是好?”
商鞅沉思片刻,说道:“君上,栎阳是秦国的命脉,绝不能丢。臣建议,先派使者前往赵国,许以重利,暂时稳住赵国。同时,从国内抽调部分兵力,支援栎阳,但要留下足够的力量防备其他诸侯国的偷袭。至于林峰,给予他全权指挥权,让他放手一搏。”
秦孝公听后,点了点头,采纳了商鞅的建议。他立即下旨,命使者携带重金前往赵国求和,并从各地调集两万精锐,火速支援栎阳。同时,他再次下旨,明确林峰在栎阳的最高指挥权,任何人不得干涉。
回到栎阳战场,战斗愈发惨烈。联军在庞涓的指挥下,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猛攻。林峰看着身边的士兵不断倒下,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防守下去,必须主动出击,打乱敌军的部署。
“杜师,火药炸弹的数量还剩多少?”林峰问道。
“还有五十枚,大人。”杜衡回答。
“好。”林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挑选五百名精锐士兵,组成敢死队。今夜子时,从城后秘密绕到敌军后方,用火药炸弹炸毁他们的投石机和粮草辎重。”
杜衡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此去凶险万分,恐怕……”
“我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林峰打断他的话,“只有摧毁敌军的投石机和粮草,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深夜,寒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五百名敢死队士兵在黑犬的带领下,悄悄地摸向联军后方。他们身着黑衣,脸上涂着黑灰,如同幽灵般在夜色中穿行。然而,当他们接近联军营地时,却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一场激烈的遭遇战随即展开。
黑犬挥舞着长剑,奋勇杀敌,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尽管伤势未愈,但他依然冲在最前面。“兄弟们,为了栎阳,为了秦国,杀!”他大喊着,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敢死队的士兵们受到鼓舞,纷纷奋勇向前,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
与此同时,林峰在城头上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望着联军营地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安。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是火药炸弹!”林峰激动地喊道,“敢死队成功了!”
联军营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投石机被炸成碎片,粮草辎重燃起熊熊大火。庞涓见状,气得暴跳如雷,他立即下令分兵围剿敢死队。黑犬带领士兵们且战且退,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终于成功撤回城中。
这场偷袭虽然给联军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局势。庞涓很快便稳定住了军心,重新组织起进攻。而此时的栎阳城,物资消耗殆尽,士兵伤亡惨重,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林峰站在满目疮痍的城墙上,望着联军如潮水般涌来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他握紧“破阵”剑,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死战,才能为秦国赢得一线生机!今日,我们与栎阳城共存亡!”
城墙上的秦军和民夫们齐声高呼:“与栎阳城共存亡!与栎阳城共存亡!”那声音响彻云霄,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必死的决心。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所有人都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准备迎接最后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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