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惊变
萧明远的马蹄声碾碎满地霜雪,鎏金香囊在他指间悠悠旋转,映出林挽月骤然苍白的脸。那香囊上缠绕的金线纹路,分明是母亲亲手所绣的并蒂莲,此刻却成了悬在她颈间的绞索。
“太子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萧景琰将染血的软剑横在身前,左肩伤口渗出的血已将玄色锦袍浸透,却仍挺直脊背,“为了抓两个惊弓之鸟,竟动用工部秘制的弩箭,还亲自带兵围堵。”他目光扫过萧明远身后的侍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倒是让我想起三年前北境那桩旧事——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是谁将军器库的钥匙交给了敌国细作?”
萧明远把玩香囊的动作陡然一顿,眼底闪过阴鸷:“宁王这是血口喷人!”他一挥衣袖,身后二十余侍卫瞬间拔刀,刀刃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光,“来人!给本太子拿下这逆贼!”
林挽月攥着怀中玉佩的手沁出冷汗,冰凉的玉质硌得掌心生疼。父亲将玉佩交给她时,曾反复叮嘱“非生死关头不可示人”,可如今萧景琰为护她身负重伤,庙外重重包围插翅难逃……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取出玉佩,忽听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报——!”一名侍卫纵马闯入,在萧明远马前滚鞍落马,“启禀太子殿下,城门守军异动,玄甲军已将朱雀大街封锁!”
萧明远脸色骤变,手中香囊“啪嗒”坠地。萧景琰却在此时轻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擦过嘴角:“看来有人等不及要收网了。太子殿下,你以为仅凭工部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能坐稳龙椅?”
林挽月望着萧景琰笃定的神色,突然想起他说过“三年前将腰牌交给了一个人”。难道玄甲军的异动,与那神秘人有关?她正思索间,萧明远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直取萧景琰咽喉:“事到如今,先杀了你再说!”
千钧一发之际,林挽月猛地拽住萧景琰的衣袖,将他往旁一拉。萧明远的剑擦着萧景琰耳畔划过,削断几缕发丝。混乱中,林挽月怀中的玉佩不慎滑落,“当啷”一声跌在青砖上。
玉佩坠地的刹那,整个破庙突然响起一阵嗡鸣。林挽月惊讶地发现,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萧景琰腰牌上的蟠龙暗纹如出一辙。萧明远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先帝的传国玉符?!”
原来父亲交给她的并非普通玉佩,竟是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符!林挽月突然想起幼时在相府藏书阁见过的记载:传国玉符共分两半,合二为一可号令天下兵马,更藏有先帝遗诏的秘密。而此刻,另一半玉符,正牢牢握在萧景琰手中。
“拦住她!”萧明远见林挽月要去捡玉佩,急得大喊。两名侍卫挥刀扑来,却被萧景琰挥剑挡下。他趁机一脚将玉佩踢向林挽月,同时大喝:“拿着玉符去找玄甲军统领!”
林挽月刚要伸手,突然感觉后颈一痛。萧明远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手中匕首抵住她咽喉:“宁王,你若不想她血溅当场,就乖乖交出玉符!”
萧景琰的剑尖还滴着血,却缓缓垂下手臂。林挽月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滚烫的烙铁,死死盯着萧明远的匕首:“放开她,我跟你走。”
“王爷不可!”林挽月急得眼眶发红,“玉符事关重大……”
“住口!”萧明远勒紧手臂,锋利的匕首划破她颈间皮肤,渗出血珠,“宁王,你以为本太子真的想要这玉符?”他突然仰天大笑,声音里满是癫狂,“先帝遗诏又如何?只要杀了你们,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玄色旌旗如潮水般涌来,为首之人身披银甲,面罩之下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正是萧景琰曾说“将腰牌交给的那个人”。
“放箭!”萧明远见势不妙,慌忙下令。侍卫们举起弩弓,却在看到玄甲军军旗上的蟠龙纹时,脸色骤变。那面军旗,正是当年先帝赐予萧景琰的北境帅旗!
“萧明远,你谋逆叛国,证据确凿!”玄甲军统领摘下面罩,竟是失踪三年的镇远大将军沈苍梧,“末将奉宁王殿下之命,特来护驾!”
萧明远脸色煞白,匕首不自觉地松开几分。林挽月趁机挣脱束缚,却在转身时看到令人心惊的一幕:萧景琰的嘴角溢出黑血,眼神渐渐涣散——原来他方才为护她,竟生生受了萧明远一记淬毒的暗器!
“王爷!”林挽月扑到萧景琰身边,泪水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萧景琰费力地抬起手,指腹擦去她的眼泪,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无力地垂下手臂,倒在她怀中。
破庙外,玄甲军已将太子人马尽数包围。林挽月抱着昏迷的萧景琰,握紧手中的玉符,终于明白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那藏在玉符中的先帝遗诏,或许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