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顺然握着青瓷茶盏的手微微发颤,盏中碧螺春泛起细密涟漪。刘致纲立刻察觉师傅的异样,刚要开口,却见六爷手中象牙筷“咔“地折断在糖醋鱼里。
此人便是刘致纲的父亲,外城首富刘六爷。
刘六爷有一张看似饱经风霜的脸,大大的眼睛里一直充满了活力的光,略显饱满的额头更是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不练习法术的六爷依然没有几分老态。
“信南雨这厮...“六爷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三年前他在我钱庄借了二十万钱购置军械,抵押物是铁锅部落的盐矿开采权。“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虎爪疤痕,“我亲自去部落交割时,正撞见他与魔龙城的暗桩密会。“
小周夹着的狮子头“啪嗒“掉进汤碗,油星溅上雷顺然的玄色劲装。少年慌忙用袖子擦拭:“师傅,我...“
“无妨。“雷顺然按住小周的手,袖口暗绣的雷纹突然发亮,“六爷是说,信南雨早有反心?“
六爷起身踱到雕花楠木柜前,指节在第三层暗格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中,暗格弹出个鎏金小匣。他取出张泛黄契约,羊皮纸边缘还沾着暗红血迹:“这是信东风亲笔签的盐矿契书,你们看落款日期。“
雷顺然瞳孔骤缩:“信东风被刺杀前三天?“
“正是!“六爷猛地拍案,震得翡翠汤匙叮当作响,“当晚我宿在信东风帐中,他说要拿这笔钱给女儿置办嫁妆...“老人突然哽咽,从怀中掏出枚锈迹斑斑的虎头铜符,“这是那孩子偷偷塞给我的,说若是她爹遭遇不测...“
小周凑近细看,铜符内侧刻着歪扭小字:“雨叔有异“。致纲突然夺过铜符,指尖在符面摩挲:“这是北境寒铁所铸,寻常刀剑难伤分毫,怎会锈成这样?”
“因为沾了鸩羽毒。“雷顺然剑指划过铜符,青烟腾起处浮现暗绿纹路,“毒蝎王的毒,三滴可蚀金铁。定是他与魔龙城的狼人细作勾结一处。小周那日看了,狼刺客行刺所用匕首乃是寻常武器,信东风为何是中毒而死,想必这厮在扶住信东风时候将毒针刺入信东风脖颈。”
“真是阴狠啊,为了篡位居然谋杀亲兄。”
酒过半晌,刘六爷起身,几个侍女纷纷向六爷行礼,接着都走出餐厅,关上门。
刘六爷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大橱子,从中取出一个黑色雕花的檀木箱。又转头敲敲墙壁,“哗啦啦”一声,一块墙砖自动下去,弹上来一把钥匙。六爷抓起钥匙,扔给雷顺然。
打开箱子,雷顺然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书页大多都有破损,纸质泛黄。
“这本古书,便是上官爷年轻时所写的一本书。其中记载了他当年游历大陆的所见所闻,可以说十分详细了。多亏了六爷收了这本书,要是这本书落在歹人手里,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小周说道:“这本书或许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东西。”
魔龙城朝堂
阿虚单膝跪在玄冰玉阶上,余光瞥见托比将军战靴上的新鲜血渍。妖皇把玩着玄天斧,斧刃映出他嘴角诡异的笑:“丞相,你觉得虎王此刻在做什么?“
弗莱明狮子尾扫过地面,靴子在玉石摩擦出刺耳声响:“定是跪在恶虎岭哭嚎呢,他那点微末道行...“
“错!“妖皇突然掷斧,斧柄擦着丞相耳畔钉入盘龙柱,“他正带着三千虎贲直奔奕重城!“殿内死寂中,玄天斧突然发出虎啸,斧柄皓铁浮现血色脉络。
阿琥惊得倒退半步:“父皇,这斧头...“
“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妖皇抬手召回战斧,斧刃竟生出獠牙,“饮够至亲血,方成弑神兵。“他忽然转头看向阿虚,“就像当年你斩杀同门三百人,才换来这紫电枪认主。“
阿虚掌心瞬间沁出冷汗,枪身雷纹突然暴走。他用力压制住雷纹,想起当年那个雨夜。
妖皇让徒弟们相互拼杀,徒弟们平常相亲相爱,都没有先动手,阿虚作为大弟子,带头跪求妖皇取消自相残杀的命令。妖皇只是笑着说,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就能获封公爵,领神兵。
阿虚恳求道:“师尊,徒弟们跟您这么多年了,只想跟着您学习武艺修行,可从来没有什么当公爵当伯爵的想法啊。”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妖皇向众人丢下一把剑,说道:“你们的师兄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都同意是吧,那我这公爵之位,可就要多空闲一些日子了。”
“凭什么他一个人的意见就能代表我们全部人了!”
“就是,我不同意!”
随着台下弟子的非议声音越来越大,一个弟子纵起法术,冲阿虚杀来。
“我先杀了你!”
阿虚左右闪躲,无奈这名弟子都是杀招,最后迫不得已,阿虚一肘将其顶飞,那弟子摔在栅栏上,挣扎两,死了。
余下的弟子看到这一幕,更加恼怒。阿虚大吼一声,震退众人,这时妖皇的紫电枪突然飞向阿虚,阿虚一把握在手中,瞳孔已经变成了紫色。
阿虚站在雨中,握着紫电枪,身后是数不尽的同门尸体。
“很好,你便是我的关门大弟子,享公爵。”妖皇拂袖而去。
弗莱明阴恻恻的笑声中,阿虚回过神来,妖皇的声音如附骨之疽:“今夜子时,你带此斧去铁锅部落。记住,要当着信南雨的面杀尽他的亲卫,咱们需要敲打敲打这家伙。”
雨夜,铁锅部落
信南雨将染血长剑抵在小队长咽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十八具无头尸体破帐而入,玄天斧旋转着劈碎他的护心镜。
阿虚踏着血泊走来,紫电枪尖挑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认得这是谁吗?“信南雨瞳孔骤缩——那竟是隐居三十年的部落大祭司!
“你手下近卫已经被我魔龙城妖皇陛下亲传大弟子,首席公爵位阿虚斩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你们不讲武德,说好了帮助我上位的!如今部落情况失控,你们不帮助我,反倒——”
“陛下对你很失望啊。”阿虚扔下紫电枪,抬手召唤玄天斧。
“魔龙城...你们...“信南雨踉跄后退,袖中暗弩刚露出半截,玄天斧已斩断他一只手。阿虚踩住他胸膛轻声道:“妖皇让我转告,我们不日便要进攻奕重城,你便是先锋。“
刘府书房内,六爷用孔雀翎笔在羊皮地图勾画:“信南雨若死,铁锅部落必乱。他们扼守的乌金矿脉...“突然,窗外传来夜枭啼鸣三声。
雷顺然剑鞘轻震,小周已闪身至窗前。少年剑修两指夹住射入的玄铁箭,箭身绑着的布帛浸满血渍:“是铁锅部落的求救信!“
致纲解下腰间金算盘,玉珠在染血布帛上滚动:“乌金矿脉坐标...信东风之女...这是要我们救那丫头?“
雷顺然突然并指为剑,在虚空画出雷霆符咒。电光中浮现阿虚持斧屠戮的画面,玄天斧上的血色脉络正与妖皇颈后咒印共鸣。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六爷金丝眼镜寒光乍现,“妖皇既要乌金矿,又要借我们之手除掉信南雨,最后让玄天斧饮够至亲血...“他突然剧烈咳嗽,帕上绽开星状血痕。
小周惊呼声中,雷顺然剑指连点六爷周身大穴。
奕重城外城刘府
雷顺然合上那本大书,叹了口气,小周,致纲二人围上来问道:“怎么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