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路过的藤壶怪顿住了脚步,侧过身子,朝月永道:“他们唯一能赌的,就是服务年限。比如说,赢的那个人可以少服务几年,输的那个人必须多服务几年。”
那藤壶怪长得诡谲无比,脸色泡得惨白发肿,右边脸长满了凹凸不平的藤壶,左边太阳穴上紧紧贴着一只褐色海星。
他咧开嘴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裂开到耳根,牙缝乌黑,端的是个妖怪没错了。
他把话说完,径直走到人群里,开心地看着谁谁谁又倒大霉了。
他们这些异人和鬼怪,心理扭曲、人性沦丧,最喜落井下石,在某个人赌输的时候,他们就敲锣打鼓,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也要赌,我要跟船长卫剑赌。”冠玉站在幽冥船中央,身子笔挺,迎着猎猎海风,异常的勇敢和帅气。
“你要赌什么?”卫剑踏着皎洁月色从船舱里出来,脸上带着不屑之色。
“如果我赢了,你就放了这批人。如果我输了,我就永远在幽冥船上服务。”
“接受你的挑战!”
“你疯了,要是输了怎么办?”月永拉住冠玉的手臂,颦眉说道。
“放心,我不会输的。”冠玉温润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另一只手拍了拍月永的肩膀。
他哪来的自信?月永心道。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朝冠玉喊口号:“加油加油你最强,加油加油你最棒!”
黑色的甲板上,渊渟岳峙的卫剑听到月永的话语,扁平的章鱼鼻子里冷嗤了一声。他心道:你们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
小鬼怪们立即让开,冠玉和卫剑同时走到马灯下。借着马灯的光,他们各自选了个赌盅,而五个骰子,则在赌盅下面。
冠玉的银色盔甲在马灯的照射下,反射出白色的光,他带着傲然与决绝的气场,两手并用,摇起了骰子。
伴随着骰子在赌盅内发出“咕噜”几声,冠玉眸中迸射出如炬般的自信光芒。冠玉与卫剑针尖对麦芒,钓足了围观所有人的八卦之心。
弹指间,冠玉与卫剑同时掀开赌盅,把里面的点数牢记于心,旋即又重新盖上。
卫剑以主人的姿态,蟹手敲了敲甲板,以蔑视的眼神看冠玉,道:“四个三。”
这边厢,冠玉不假思索地回了句:“五个三。”
“哈哈,有意思。”卫剑皮笑肉不笑,用审视的目光看冠玉。
“六个二。”卫剑漫不经心道。
“开!”冠玉高声喝道,眼神里满满是自信。
今夜的月光,把冠玉照得鹤立鸡群,他的身形挺拔,风姿特秀,面容如雕刻般完美。
就是运气不咋样,因为两方加起来,一共六个二!
冠玉的骰子有一个二。
而卫剑的五个骰子全是二,仿佛在嘲笑冠玉二到家了。
冠玉输了,他要在幽冥船上当一辈子船员,给章鱼怪卫剑打下手。
月永用手遮住眼睛,他表示没眼看……
不是,冠玉你都没想用仙法把自己的二变消失吗?月永心道。
“哈哈哈,小伙子,你输了。你就永远陪着我吧!”卫剑裂开章鱼嘴,仰天笑道。
冠玉的脸色有些难看,周围的小鬼怪们很应景地,又开始嘻嘻哈哈、桀桀大笑起来。他们极尽所能地嘲笑冠玉,有的略略嘴,有的翻白眼,还有的往地上吐口水……
大意了!冠玉在心里暗叹。
士兵们大失所望地散去,他们原以为冠玉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没想到他连自己都难以自保!
他们没有领冠玉的情,当然也没有人安慰输掉一辈子的冠玉。人性的凉薄,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秦采卿和梅三弄走了上来,拍了拍冠玉的肩膀,什么都不说,一切尽在眼神里了。
月永叹了口气,拉着冠玉手臂说:“你放心,我服务完五十年,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冠玉与月永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道:“你说话要算话哦。”
这两人你来我往,成功骗过了场上所有人。
他们是神仙,要走的话,章鱼怪卫剑是留不住的。难点是,他们必须把这些人救走,所以他们暂时还要留在这里,并且不能显露出自己是神仙。
入夜的海风更加寒冷,圆盘似的月亮静静俯瞰着海面,甲板上坐满了面容愁苦的士兵。
一道缥缈空灵的歌声骤然响起,不知道谁这么有文化,还能把歌唱:
积润容零露,无涯任酌蠡。浮空长浴日,表圣不扬波。江汉源流众,蕃夷岛屿多。客槎如可泛,咫尺是星河。
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秦采卿心道。
“月永,你可以不唱歌了不?虽然你声音很好听,但是大家都要睡觉了。”梅三弄弱弱地对月永说道。
“啊哈哈哈,我看着大家垂头丧气,还想活跃气氛来着。”
“不需要。”某个年纪小的士兵冷冷道。
月永没理他,紧挨着冠玉坐下。冠玉见状,与月永勾肩搭背起来,二人合力把“兄弟情”这场戏演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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