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泽起身，将被子收拾进安全屋的柜子中，在烤炉里烘焙起了面包，并将浆果捣成果酱，坐在沙发上就着一口一口吃起来。
他注视着晚晚的睡颜，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却睡得格外香。
她的呼吸很均匀，应该一个噩梦也没有做吧。可是她的眼球在快速翻滚着，不是噩梦，那你的梦里有什么呢？
鬼使神差地，晓泽走到床边，伸手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那张平日里无比坚毅的精致脸蛋此刻显得无比忧伤。
对，不是恐惧，是忧伤，像深海一样的忧伤。
“你梦到了什么...”
或许是被晓泽的动作惊动，或许是梦结束了，她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右眼流下一行清泪，正好滑落在晓泽的手指指腹上，左眼则噙满了泪水。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女孩曾经被什么给冲碎过，现在是将自己一片片重新组合起来的新的个体。也许那些杀不死我们的真的能使我们更强大，但是那些杀不死我的还不如杀死我...
“做噩梦了？”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晚晚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就移开目光。
“没有。”她从床上坐起来，找到她的外套披上，而后对着晓泽笑了，“你打过游戏吗？”
晓泽回到桌前拿起啃剩下的面包，“再年轻点的时候沉迷过一段时间，还被叔叔提着棍子从网吧揪出，一路追打回了家。”
晚晚看着眼前温和的男人，实在想象不出他少年时期能这么叛逆，便忍俊不禁。
“有些带剧情的游戏会有很多结局，这取决于玩家的一个个选择，有时候一个小细节就能改变游戏结局的走向。”
晓泽摇摇头，用刮刀取了点果酱，“我不玩这种变扭的游戏，我玩的很简单，就是打打杀杀。对我来说结局只有我死和他死。”
“所以你梦到了坏结局？”
“我梦到了好结局。”
“对谁来说的好结局呢？”
晚晚愣住了，盯着陆晓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后者也转过头来看她，浅笑着。
最后她摇摇头：“你不懂。”
晓泽也没有和她争辩，将最后一口混着果酱的面包吞进肚子里之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见他突然就要走，晚晚有些慌乱，毕竟是这个新世界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像坏人。
“你...小泽，能不能带上我。”她犹豫着开口道。
“你也不问我要去哪？”晓泽觉得有些好笑。
“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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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平稳落在了快乐101的大门口，陆晓泽刚转身将晚晚扶下座位，就被一只手拍了拍右肩。
转过头，是一个笑容和蔼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他身后。男人见他条件反射地露出一脸煞气，忍不住后退半步。
不过新世界的商人到底圆滑得很，立刻就换回了谄媚的笑容。
“兄弟，买点武器？我这把把都很好，啥属性都有。你看看这......”
陆晓泽伸手轻轻摁下了男人戴着通讯器的手腕，仪器上方正投影着一个旋转的步枪。他对男人礼貌地笑了笑，打断他：“大哥，打听点事。”
那男人笑容不减，对着身后的晚晚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小兄弟，我这不卖消息，就卖武器。”
晓泽抬起腕上的通讯器，转了一万金条到男人的仪器上：“随便来把刀吧。身上就这点钱，要多也没有了。”
“进去说吧。”男人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钱的多少而发生什么变化，看起来性格好极了。
“大哥，这里最大的营地是什么？”
男人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穿着，依旧是联盟发的那一套卫衣牛仔裤，瞧着佩戴的武器也确实是新人，就没为难他们。
“哪个地方最大的营地？新世界吗？那肯定是秋日那边的风满楼。要说钦北这块，青客勉勉强强吧。”他带着二人前往他的摊位边走边说。
陆晓泽看过新世界的地图，钦北山脉像把利刃，将营地分布割成东西两块。靠秋日森林的西边被称作秋日区，东边便称为钦北区。
原先东西两边营地是不通的，前年联盟在山脉修了路之后，秋日和钦北的幸存者间才开始有了正式来往。
“那花嫁呢？”晓泽突然想到了那个笑起来很甜、身材娇小的女孩樱花。
“花嫁？”男人在脑子寻找了一会这个名字，然后戏谑地笑了，似乎根本看不上，“你要去那？南北通吃、八面玲珑的主儿。大哥和你说，这营地藏着实力做生意，憋着坏呢。”
对于这个“做生意”和“坏”，他说得很暧昧，但晓泽也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了。营地和营地间争夺地盘、资源就靠夏尔镇打一架，谁火力足谁拿下自己想要的。可这夏尔偏偏是三方作战，一般不涉及的第三方营地是不会出人的，主打一个让出场地看戏，但也有些时候，第三方会借出自己的人给其他两个营地。这花嫁，估计就是在借出人这块做了手脚。
“大哥怎么称呼，加个好友？”眼前的年轻人十分温和谦逊，和之前要杀人的模样判若两人，都快让男人怀疑是自己记忆出错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摊位前，摊位上摆满了各种武器，刀剑枪炮一应俱全，看起来琳琅满目。
男人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放在手中掂了掂，在递给晓泽时指向了刀柄末梢刻着的小字，“江野。‘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江野。”
“这把刀是由最优质的钢铁打造而成，硬度极高，而且轻便易用。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战，都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便宜卖你了。”
“谢谢江大哥。”接过武器后，晓泽二人和江野的通讯器都加上了好友。
看着通讯器中跳出来的晚晚的个人信息，他点点头，翻到陆晓泽的信息时，却出现了短暂怔愣，尽管江野马上掩饰过去，还是被后者捕捉到了。
他盯着陆晓泽的脸，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破绽，可是他失败了，对方看起来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新人。
“江大哥一定在新世界风生水起，给小弟和朋友指条明路吧。”晓泽的笑容无懈可击，微眯着的眼中却闪烁出了危险的寒光。
江野却好像没看到一般，一改之前谄媚的模样，神色认真地点点头。
“先去止戈，到那边之后会有人来找你。你们也看到了，我这还有好多货要卖，就先去忙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说完抬脚便走，二人都来不及道谢。
一直都没说话的晚晚将目送江野离去的目光撤回，扫了眼他在卖的武器，“这摊位上的武器都是他自己造的，刻的全是他的名字。”
“101这地卧虎藏龙。”
陆晓泽看着江野的背影，他知道这人不简单，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自己，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