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林墨刚撂下碗筷准备开溜，身后突然传来林父沉稳的声音：“站住。”
他转身，看见林虎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旧册子，封皮皱皱巴巴的，周围起了毛边，边角还缺了几块，但通脉功三个大字依然清晰可见。
“爸，这是......？”林墨小心翼翼地接过册子。
“你不是一直盼着学武学吗？正好你也突破五重了，可以练了。”
林虎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儿子肩膀，“天下武学分九品，每品又分上中下三等。这本《通脉功》，是爹年轻时练的第一本武学，二品下等。”
见儿子双眼发亮，林虎继续道：“咱们林家适合通脉期修炼的二品武学就三本：《破山掌》、《追风腿》和这《通脉功》。你从小在锻体上就下苦功，这本最适合你。”
林墨双眼放光，如获至宝般接过功法册子。这《通脉功》确实最适合现在的他——锻体一道虽最耗心力，却胜在所需资源最少。不过以他的性子，当然，若有机会接触另外两本功法，他定要一并学了。
功法自然是多多益善，手段越多，日后活下来的几率才更大。
虽说只是二品下等，但这在林家已是核心子弟才能修习的上乘功法。要知道，就连那位旁支长老之子林志，至今也只能接触一品功法。这次能破例获得，全赖父亲身为家主之子的身份，想必功法阁那位古板的长老没少捏着鼻子认栽。
林墨不知道的是，这次连功法阁长老们都未能松口。是那位常年闭关的老家主心疼孙儿，暗中给林虎开了特例。
“墨儿，爹今日要去镇上黑市卖了另一颗颗青鳞果。”林虎整理着行装，转头叮嘱道，“你先自行参悟功法，待我回来再为你讲解要领。”
他系紧包袱，突然正色按住儿子肩膀：“记住，修行如逆水行舟，需脚踏实地。这《通脉功》虽不算顶尖，却最重根基打磨，万不可贪功冒进。”
见林墨郑重点头，林虎刚毅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粗糙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发顶，道：“等爹把这青鳞果出手了，给你和星遥都置办身新衣裳。你妹妹总念叨着要条绣蝶襦裙，这次定要让她如愿。”
说完，告别担忧的阿娘，义无反顾踏上去镇子上的小路。
林墨追出门外，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晨光中，父亲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在风中微微摆动，显得身形格外单薄。
“爹！”
他忍不住又追了几步，声音有些发颤，“黑市鱼龙混杂，您...您一定要当心！”
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门框，指甲都陷进了木缝里，“我和星遥等您回来吃晚饭！”
远处的身影顿了顿，林虎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手臂挥了挥。
那个向来挺拔的背影，此刻在朝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竟显出几分林墨从未注意过的苍老。
宋晗从身后轻轻走来，素手温柔地搭在林墨颤抖的肩头。她指尖带着晨露的微凉，却让少年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傻孩子”，她将林墨鬓角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三月拂过柳梢的风，“你爹行走世间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林墨转身，眼神坚毅，手中的功法册子被山风吹得哗哗作响，却被他攥得纹丝不动。
“阿娘”，林墨转过身来，眼中的光芒比朝日还要明亮，“我要上山练功了。”
他举起那本《通脉功》，封皮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族比前五，我一定会拿下！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地回去！”
宋晗怔了怔，忽然笑了。她伸手为儿子整了整衣领，指尖触到他单薄却结实的肩膀时，忽然觉得这具尚显青涩的身躯里，竟藏着如此令人安心的力量。
“去吧”，她柔声道，眼底泛起骄傲的水光，“阿娘等着。”
山风掠过庭院，卷起少年额前的碎发。林墨重重点头，转身大步走向晨雾未散的山路，背影挺拔如新生的青竹。
林墨将功法小心地贴身收好，又从内衬里摸出一张图纸。这是他当年在药馆当学徒时，老大夫送给他的山径图。
粗糙的牛皮纸上，墨线勾勒的山势依然清晰。记得那日收工后，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将他唤到后院，布满老茧的手指着地图道：
“这张后山详图，是老夫年轻时用三十年光阴一笔一画踏勘出来的。他指尖重重点了三处朱砂标记，这三处绝地，纵是通脉境十二重强者进去也九死一生。”
枯瘦的手指又移向几处蓝圈：“若是...若是家里有事”，老人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过来人的心酸，“这几个险地外围或可一探。记住，不熟不采，莫要贪心。采到后，老夫以市场价两倍收。”
林墨缓缓展开地图，目光落在那几处熟悉的标记上。蓝圈标注的区域，他曾随父亲去过数次，最近一次就在半月前，却连株像样的药草都没寻到。至于那些刺目的朱砂标记，往日他只在边缘徘徊，从未敢越雷池一步。
但今日不同——林墨攥紧地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是龙潭是虎穴，总要闯过才知深浅！
而且，他隐约所感，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告诉他，此番必当有所斩获。
林墨踏着斑驳的树影，在幽深的森林中穿行。他按照地图上的朱砂标记，一处一处仔细探寻。
第一处标记指向一座巍峨的山峰。当他攀上陡峭的岩壁，赫然发现一个漆黑的洞口，宛如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林墨随手捉了只相当于通脉三重的二阶妖兽雪狸扔进洞中，顷刻间，洞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还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这至少是势力媲美通脉镜九重的四阶妖兽领地，绝非他现在能够招惹的。
第二处标记所在的山崖边，原本应该有一棵古树。
但当林墨赶到时，只余下一个巨大的土坑，周围的泥土还带着新鲜的翻动痕迹。
能徒手移走如此巨木的，不是高阶妖兽就是绝世强者。他屏住呼吸，悄然后退，迅速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处标记之地了。
林墨握紧拳头，拖着最后的希望拨开最后一丛荆棘。飞瀑的轰鸣声渐近，他逆着湍急的水流艰难攀行，水花打湿了衣襟，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当终于抵达源头时，一泓碧绿的深潭映入眼帘。潭水深不见底，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
而在潭边，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形妖兽正低头饮水，它颈后的鬃毛却如鲜血般赤红，在水雾中轻轻飘动，宛若跳动的火焰。
正是三阶妖兽，赤焰踏云驹！
实力可以媲美通脉六重修士的强大妖兽！
林墨屏住呼吸，隐在岩石后不敢妄动。赤焰踏云驹饮水的姿态优雅从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水面随着它的每一次低头泛起细微的涟漪，倒映出它那双如琥珀般剔透的兽瞳。
忽然，它抬起头，血色鬃毛无风自动。林墨心头一紧，却见它只是警惕地望向对岸的树丛——一只通体碧绿的蟒蛇正吐着信子缓缓游来。
潭边的空气骤然凝固。血色鬃毛的妖兽前蹄轻刨地面，发出低沉的嘶鸣。毒蟒盘起身子，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两大妖兽对峙的肃杀之气，让躲在暗处的林墨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碧海毒蟒！又是一只三阶妖兽！
刹那间，赤焰踏云驹猛然跃起，前蹄泛起赤色光芒，狠狠踏向毒蟒七寸。毒蟒嘶鸣着弹射而起，碧绿鳞片上渗出紫色毒雾，与赤芒轰然相撞。
轰——
气浪炸开，潭水掀起数丈高的水幕。林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箭步冲向潭边，纵身跃入冰凉的潭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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