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小怪物。”褚云澜围着小土豆转了一圈,喃喃道。
“我不是小怪物,我是小土豆。”小土豆强调道,“姐姐,我把石头掀起来了,没有看到灵兽,咱们下山吃饭吧。”
顾十娘和程思同互看一眼,方才石头掀起的那一刹那确实是没有看到灵兽的影子,石头下也没有洞穴,难道灵兽真的不在石头底下?
“气流停了。”
顾十娘一直注意空气中的气流变化,方才如同鼻息一般的气流声在小土豆掀起巨石后便突然消失,
“小土豆,小祖宗,你行行好,再掀开看看,就看一眼。”褚云澜眼睛瞪得滚圆,头快埋进石头缝隙里,眼里布满渴求。
小土豆撇了撇嘴,看向顾十娘,顾十娘点了点头,小孩这才爬到站上巨石边上的小石块上,一弯腰,小手握住巨石边缘,轻轻掀了起来。
“砰”一声响,巨石马上又被放了下来。
褚云澜整个人快要崩溃,说道:“小祖宗,你倒是让我看看啊,怎么就放下了。”
小土豆双手叉腰,觉得这个大人很难伺候,气呼呼道:“你不是说只看一眼吗?”
“很多眼,看很多眼!”
褚云澜喊道:“我真是服了!”
“吵死了,爷才服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小孩的震天响,巨石表面居然开始寸寸碎裂。
“诶,你这小孩,讲你几句脾气就这么大。”
“不对,不是他!是灵兽,快趴下!”
顾十娘惊呼一声,猛地上前抱起小土豆,一个俯冲,趴在地上。
又是一阵砂石翻滚,褚云澜来不及逃,正巧被碎裂的巨石迎面拍上,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谁吵爷爷睡觉!是谁!?给爷爷滚出来!”
顾十娘拍着小土豆身上的灰尘,看着浓烟过后,地上出现的那只鼓得圆滚滚,不停叫嚣的小东西,陷入了沉默。
这小东西只有她的巴掌大,浑身滚圆,像一头粉色的小香猪又像是经常生气的河豚,像是家中圈养凭借撒娇卖乖来求得主人怜惜的宠灵,丝毫不像能将众人搞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难道就是这东西把整座山的灵草席卷一空?那袖珍小身子是怎么撑得下整座山的?
那奔豚看没人理他,看起来更加生气了,身子逐渐膨胀成为两倍大,三倍大,五倍六倍……
“是你,你,还是你?”
黑而尖长的指尖指向地上众人,猪眼猩红。
程思同抽出长剑,飞身而上。
褚云澜抬头看着空中的巨大的豚猪,咽了咽口水,拔腿就跑。
“这豚猪擅用毒,人再多我们也打不过,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顾十娘从丹田处逼出一口黑血,方才的瘴气中掺了毒素。
豚猪中看不中打,程思同剑刚出鞘,它便迅速从巨豚缩回了巴掌大小,往地上一滚,躲过了程思同的剑芒。
“不打了不打了,爷爷我饿了,好不容易睡个觉还被你们吵醒,没人性啊没人性!”
顾十娘:“……”
豚猪这一下直接把人给干懵了,简直比废物还废物,合着方才放的那些大招全是花拳绣腿。
空气中传来如雷贯耳的鼾声,这猪……就这么睡着了。
跑到一半发现不对劲又回来的褚云澜目瞪口呆。
“十娘,它看起来好笨啊。”
小土豆拎起豚猪的一只耳朵,顺手把它丢进顾十娘给他做的小竹筐里。
“就这?”下山途中,褚云澜不断发出同样的疑问,就这便将一只千年灵兽收服了?
“十娘,吃饭饭了。”
“好,吃饭。”
小土豆背着小豚猪,顾十娘抱着小土豆。
褚云澜看了眼小土豆筐里的豚猪,眼神复杂,跃跃欲试。
“顾姑娘,这灵兽十分稀有,我看你既然得了,那便干脆订立血盟,免得一路上涂生麻烦。”
“嗯。”顾十娘应了一声,她自然是知道灵兽的珍贵,更何况千年修行。
有了这只灵兽,别说是父亲,就是整个江南的官商都得让她几步。
“万物生灵皆有喜恶。”
以她的道行也无法强迫灵兽认主。
“切,假好人,你不想要干脆给我。”褚云澜嘟嘟囔囔。
“老板,住店,三间上房!”
“好嘞!”
翻过千障山之后,越靠近南边的村舍人就越多,他们赶路几天,终究是要歇息,这次找到的是个老店,店里昏暗,煤油灯灯芯欲灭不灭,但屋里至少还算干净整洁。
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妖娆,面上敷白粉,柳眉倒插,一张嘴涂得鲜红,看起来有几分邪性的美艳。
“哎哟,一次来了这么多个俊俏的哥,嗬!还有个奶娃娃。”柳老板半矮下身子用长尖的指甲戳了戳小土豆滑嫩的脸蛋,烟红色的纱衣滑下,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媚眼含情,飞向褚云澜和程思同。
“良辰美景!”褚云澜呷了一口浑酒,眼神赤裸裸地扫向那片丰满雪白。
程思同倒是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却越过柳老板看向顾十娘。
呵,看她做甚?
“爷快被扎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竹篮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顾十娘抽出帕子盖住竹篮口。
“哎哟,小家伙还自称爷呢,毛长齐了没?”柳老板惊讶地看向小土豆,捂嘴娇笑道。
小土豆歪着脑袋,嘴巴里一鼓一鼓地嚼着红烧肉,完全不管女人涂丹长甲在他脸上乱戳。
“哎哟,公子,您这刀真是威武霸气啊。”
柳老板突然柔若无骨地往褚云澜身上倒去,双手不规矩地往他下腹滑,愣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
“哟,不止是刀,公子您哪里都威武得很。”
褚云澜脸色都青了,马失前蹄,推也推不开。
顾十娘接过方牌,抱起小土豆就往楼上走,丝毫不管身后男人们的死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最不爱扫人的兴致。
小土豆腿短爬楼梯爬得艰难,程思同长臂一捞,将孩子拎了起来。
“对了。”走在前面的顾十娘突然停了下来,程思同一手扶住楼梯才堪堪稳住没有撞上去。
“我这两日想了想,这灵兽蠢笨无用,当是刚出来修炼的,就算定了血契也怕是不听话,如今我的灵力被你封住,怕是制约不了它,未免到时徒生麻烦,还不如此时放它逃生去。”
原来她一路不说话便是在想这些事情,灵兽何其珍贵,是千万修炼者不择手段要争抢的东西,对她更是大有裨益,哪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我好歹还是个战神。”
不至于连身边人都护不住。
“还有一件事,我今日也需得向你挑明。”顾十娘犹豫了片刻,说道。
看着她难得扭捏的样子,程思同倒是起了兴趣:“怎么了?还有你不敢对我说的话。”
“当然。”顾十娘忍着尴尬说道:“我没钱了。”
说完发自肺腑地长叹了一口气。
身为商家女,也许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没有钱对她来说简直比天塌下来还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刀斧手的铡刀时时刻刻架在自己脖子上,让她如临深渊,睡觉都心惊胆战。
“养不了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