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乾清宫内外戒备森严，宫门落锁。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与荒诞。参与“天命游戏”的官员、内侍、宫女们，个个神色各异，或紧张，或好奇，或故作镇定，汇聚在宽阔的庭院中，等待着“天命”的裁决。
朱小由高坐龙椅之上，扮演着这场游戏的“上帝”。他面前的案几上，除了茶水点心，还放着一叠他亲手绘制的身份卡片，以及一个造型奇特的沙漏，据说是用来计时发言的。他扫视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嘴角噙着一丝看戏的笑意。
“诸位，”朱小由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刻意放大的语调传遍全场，“‘天命游戏’，现在开始！朕已经秘密指定了数名‘灾星’混入尔等之中。接下来，每人轮流发言，阐述自己怀疑的对象和理由。记住，发言前，先学一声动物叫，越像越好，越不像……也行，朕就爱看个乐子。”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不少人面露难色。
第一个被点到的是吏部的一位侍郎，平日里以严肃古板著称。他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干涩的：“哞……臣，臣以为，户部王主事，昨日看臣的眼神，有些，有些闪烁……”
“噗！”王承恩在一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低下头。
紧接着，场面逐渐失控。
“汪汪！奴才觉得李公公形迹可疑，他今早多吃了两个包子！”一个年轻太监指着另一个年长太监喊道。
“喵~”一位面容姣好的宫女细声细气地说，“臣女……臣女觉得张美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她肯定是嫉妒我比她年轻貌美，想借机除掉我这个‘灾星’！”
“咯咯哒！臣弹劾兵部刘侍郎，他走路同手同脚，定是心中有鬼！”
各种动物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五花八门的指控理由，有的荒诞不经，有的捕风捉影，整个乾清宫广场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型的乡村动物园兼菜市场吵架现场。
朱小由强忍着笑，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一边暗中观察。他的【大明皇帝职业模拟器】此刻正以低功耗模式运行，分析着每个人的微表情、语气、心率（如果能扫描到的话）以及发言的逻辑漏洞。
【目标：孙太医，发言时瞳孔不自觉放大，提及‘灾星’二字时有明显停顿，疑似紧张。】
【目标：御膳房刘大厨，指控理由过于牵强，眼神飘忽，试图转移注意力。】
几轮发言下来，场面愈发混乱。有人学驴叫学得太投入，把自己呛得直咳嗽；有人投票时过于激动，把手里的烂菜叶模型直接砸到了旁边无辜同僚的脸上，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温体仁站在人群中，眉头紧锁，胡子抖个不停，显然对这场闹剧忍耐到了极限。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如此高压又荒唐的氛围下，一些平日里隐藏极深的情绪和习惯，确实更容易暴露。
周皇后则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低头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写写画画，显然又有了新的话本灵感。
“陛下，”王承恩凑近朱小由，压低声音，“奴才瞅着，有几个人，确实不太对劲。那个礼部的小吏，平日里闷声不响，今日发言却条理清晰，指责别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朱小由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观察。模拟器也给出了类似的提示，那个礼部小吏的“镇定”确实有些超乎寻常。
游戏进行到中段，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几个表现浮夸、或者发言明显有漏洞的人身上。几个倒霉蛋已经被投了满筐的烂菜叶臭鸡蛋模型，戴上了画着哭脸的纸糊高帽，由赵靖忠手下的锦衣卫“护送”到指定区域“反省”。
就在众人以为局势逐渐明朗之时，一个一直不太起眼的角色，司苑局的一名老花匠，颤巍巍地开口了：“呃……咩……老奴，老奴觉得，方才那位指认李公公多吃包子的崔小官，他……他说话时，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这通常是心中盘算，编造谎言的表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那崔小官脸色微变，随即强自镇定道：“你这老奴胡说什么！我那是习惯！”
老花匠却不慌不忙，继续道：“而且，崔小官指认李公公的理由是多吃包子。但据老奴所知，李公公因肠胃不适，已经遵医嘱禁食面点三日了。崔小官身为李公公的近侍，不可能不知晓此事。”
这番话逻辑缜密，有理有据，瞬间扭转了局面。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崔小官。
朱小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老花匠，藏得够深！模拟器对他的分析是“沉稳，观察细致，逻辑能力强”。
就在崔小官百口莫辩，即将被众人投票“驱逐”的紧要关头，异变突生！
一直面无表情站在朱小由身侧后方的赵靖忠，颈后的那个奇特标记，突然闪烁起微弱的红光，如同呼吸一般，明暗交替。赵靖忠身体微微一震，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目光如电般射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并非崔小官，也不是那个老花匠，而是站在角落里，一直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掌印太监手下的一个文书太监，名叫冯保。
朱小由也注意到了赵靖忠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时调动模拟器对冯保进行深度扫描。
【目标：冯保。生理指标异常波动，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检测到微弱能量反应，与赵靖忠颈后标记能量源有相似特征。高度可疑！】
“等一下！”朱小由突然开口，打断了即将开始的投票。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身上。
朱小由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冯保：“冯保，朕看你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手心却一直在冒汗，衣袖都湿了一小块。你在紧张什么？”
冯保身体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回陛下……奴才，奴才只是……只是天热……”
“是吗？”朱小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刚才老花匠发言时，你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里藏了什么？”
冯保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赵靖忠一步踏出，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猎豹，沉声道：“陛下，此人身上有异！”
“拿下！”朱小由果断下令。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冯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疯狂，突然尖叫一声，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竟不攻向皇帝，反而转身朝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刺去！
那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跌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赵靖忠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挡在小宫女身前，右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冯保的手腕，一扭一卸，短匕“当啷”落地。同时左掌拍出，正中冯保胸口。
冯保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被迅速上前的锦衣卫死死按住。
朱小由心中一凛，好快的身手！赵靖忠这货，果然不只是个女装大佬。
“搜！”朱小由命令道。
锦衣卫很快从冯保身上搜出了一些细小的金属零件和一张揉皱的纸条，纸条上画着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以及几个模糊的字眼：“……星图……坐标……观察者……”
赵靖忠拿起那张纸条，又看了看冯保颈后，那里竟也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类似他自己颈后标记的淡色印记，只是图案略有不同，且此刻毫无反应。
冯保被制服后，反而平静下来，他死死盯着赵靖忠颈后的标记，又望向朱小由，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呵呵……你们……你们逃不掉的……‘清理者’……很快就会……降临……”
他说完这句话，头一歪，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场看似荒诞的游戏，竟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揪出了一个真正的奸细，而这奸细临死前的话语，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星图？”“坐标？”“观察者？”“清理者？”朱小由皱起眉头，这些词汇，让他瞬间联想到了之前温体仁书房里的图纸碎片，以及模拟器偶尔提及的“高维威胁”。
赵靖忠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他看着冯保尸体颈后的印记，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颈后的标记，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警惕。
这场“天命游戏”，似乎揭开了一个远比宫廷内斗更为庞大和诡谲的秘密的一角。朱小由感觉到，平静的水面之下，隐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暗流。而他，以及他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明，似乎正处在这暗流的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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