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给你委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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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鸢回到府里时已经下午了,她回到书房处理公务,白一过来给她斟茶研磨,顾清鸢淡淡的撇了一眼:“今天……”

还没等她说完白一就接话了:“今日贵君身边的张嬷嬷来取了合卺布,顺便送了些贵君让带来的东西,东苑和北苑都送了。嬷嬷说贵君特意准备了安神的沉香,知道您近日睡得不安稳。”

窗外日影西斜,渐渐爬过她的指尖。

当顾清鸢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抬头时,暮色已吞噬了整个庭院。她转动僵硬的脖颈,听见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几时了?”

“回殿下,刚过酉时。“白一连忙上前替她揉捏肩膀,“殿下要传膳吗?“

顾清鸢放下折子,白一连忙给她披上披风:“这么晚了,去东苑看看。”

路上秋风吹过,顾清鸢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远远就看见北苑暖阁亮着灯,她抬手制止了侍从通报。

刚走到廊下,就听见拾安带着哭腔的声音:“主子,别绣了,这么晚了,眼睛再熬花了可怎么好!”

“就剩几针了。”竹文轩的声音轻柔却固执,“天气越来越冷,殿下今日腿疾肯定总犯。旧伤最怕阴雨天,我得再快些......”

顾清鸢心里一暖,她示意众人退下,轻手轻脚走到竹文轩身后,突然伸手抽走他膝上的护膝。

“偶尔犯一下,不疼的。”

“啊!”竹文轩惊得差点扎到手指,顾清鸢及时握住他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

“殿、殿下......”他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您怎么来了......”

顾清鸢笑着捏捏他的脸,拇指蹭过眼下淡淡的青黑:“我要不来,你打算熬到几更天?”她低头看手中的护膝,墨蓝色锦缎上绣着细密的云纹,内衬铺着厚实的棉絮,隐约能闻到艾草的苦涩香气。

烛光下,他清秀的面庞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眼中还带着未散去的惊吓,像只受惊的小鹿。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做针线?”她放柔了声音,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竹文轩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听闻殿下这几日腿疾又犯了,我想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却悄悄泛红。

顾清鸢心头一暖,她松开他的手,拿起桌上那对半成品的护膝,深蓝色的缎面上绣着精致的云纹,针脚细密均匀。

“绣得很好。“她真心实意地称赞道,“不过天色已晚,伤眼睛,明日再说吧。”

拾安机灵地插话:“主子从午后就一直坐着没动,晚膳都没用呢。”

“拾安!”竹文轩轻声呵斥,脸上窘迫更甚。

顾清鸢挑眉,“这怎么行。”她转头对门外吩咐,“白一,让厨房准备些易消化的吃食送来。”随后看向竹文轩,“我陪你用些。”

竹文轩惊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迅速低下头去,“殿下日理万机,不必...“

“我饿了。”顾清鸢打断他,唇角微扬,“难道文轩不愿陪我?”

“不、不是的!”他急忙否认,慌乱中打翻了针线筐,各色丝线滚落一地。

顾清鸢轻笑出声,弯腰帮他捡拾。两人手指在丝线间不经意相触,竹文轩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脸上红晕更深。

她看着他害羞的样子,笑出了声“:怎的还着般害羞?”

晚膳很快送来,四样清淡小菜,一盅热腾腾的山药粥。顾清鸢示意侍从都退下,亲自为竹文轩盛了一碗。

“听白一说,你今日送了东西去北苑?”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竹文轩握勺的手顿了顿,“就是些不起眼的玩意,觉得合适就送了,而且今日我没去请安,也于理不合。”

顾清鸢注视着他低垂的侧脸,“你不必如此。”她淡淡道,“在这府里,没人能给你委屈受。”

竹文轩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殿下误会了,我只是...”他抿了抿唇,“只是觉得同在一个屋檐下,理应和睦相处。”

顾清鸢点点头,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到他碗里,“尝尝这个。”

两人安静地用着晚膳,窗外秋风轻拂,带来阵阵桂花香。

顾清鸢看着竹文轩低头喝粥的模样,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蝴蝶停驻时的羽翼。

“味道可还合口?”她轻声问。

竹文轩闻言抬头,嘴角不小心沾了一粒米,自己却浑然不觉:“很香甜,殿下要不要也...”

话未说完,顾清鸢已经伸手,拇指轻轻揩去他唇边那粒米。她的指尖还停留在他唇角,能感受到那柔软的唇瓣因惊讶而微微张开。

“殿、殿下...”竹文轩的声音细如蚊呐,整个人仿佛要缩进衣领里。

顾清鸢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将那粒米放入自己口中:“确实香甜。”她看着面前人瞬间红透的耳根,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不过你太瘦了,该多吃些。”

她又夹了一块清蒸鲈鱼到他碗里,鱼腹最嫩的部分,刺都仔细挑净了。

竹文轩盯着碗里的鱼,突然开口:“殿下今日可去看叶侧君了?”

顾清鸢执汤匙的手悬在半空,碗中杏仁酪腾起的热气氤氲了她眉间朱砂:“还没,怎么了?”

“不过想着殿下该去北苑坐坐。”竹文轩舀起一勺鱼肉,玉匙碰着青瓷碗沿发出清响,“新雪压枝终究是承不住的。毕竟他昨日才刚进府。”

顾清鸢点点头:“等你吃完,我再走。”

竹文轩没再说什么,默默吃着碗里的鱼。

等两人用完膳,她为竹文轩拢了拢狐裘领口,又安顿了他几句,就离开了东苑。

北苑----------

顾清鸢走到北苑门口时,里面已经熄灯了,柳儿正倚着门框打盹,听见脚步声慌忙行礼,被顾清鸢抬手制止了:“怎么睡这么早?”

柳儿俯身行礼:“回殿下,主子今日起的早,晚上就早些歇下了。”

顾清鸢点头:“不是身子不适就好,别吵醒他,本王走了。”

“殿下!”柳儿急急唤住,灯笼的光映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您不进去看看吗?主子睡前还问起您......”

顾清鸢摇摇头:“不了。”

书房-----------

回到书房,白一躬身迎上前:“殿下,热水已备好了,您今晚......”

“在书房。”她解下披风递过去,指尖带着夜露的凉意。

白一颔首,关上门在外面守夜。

书房内沉水香雾缭绕,她刚松开束发的丝绦,正要唤人进来梳发,忽闻后殿传来衣料摩挲声,她反手抽出案头裁纸的匕首,走向后殿。

透过苏绣屏风,可见一个修长人影正在床榻边翻找。顾清鸢屏息靠近,猛地将匕首架在那人脖子上:“你是谁?”

“顾清鸢,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顾清鸢手腕一抖,匕首险险擦过来人的脖颈。

烛火摇曳间,一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面容映入眼帘

“月逸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