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育良被关在惠宾苑提讯的时候。
汉东省委办公大楼，传来省长、省委书记沙瑞金的呵斥。
他刚刚从京都参加完［向高育良同志学习，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会议。
会议一结束，他就匆匆赶回来，第一时间要找高育良传达会议精神。
通知他这个好消息。
没想到，一回来，就感觉到晴天霹雳！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高育良办公室的灯是关着的。
王强站在沙瑞金面前，小心翼翼地说。
“沙书记，汉东省检察院季昌明检察长来消息，说中枢巡视组的侯亮平处长，对高育良副书记进行提讯，就在惠宾苑。”
沙瑞金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什么？”
王强继续说：“不仅如此，侯亮平处长还同时提讯了高育良副书记的爱人，高小凤，《汉东日报》主编郑国振，而且是三个人同时提讯。根据反贪局提供的消息，是中纪司下的手续。”
沙瑞金坐下来，手指在桌子上轻点。
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刚下了通知要学习高育良同志的精神，结果回来巡视组就已经把人带走了？
“王强，你去问问季昌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提讯高育良同志的！”
王强说道：“书记，季检察长已经在门口等您了。”
“快让他进来！”
“是。”
老季自从得知侯亮平提讯高育良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向省委书记沙瑞金汇报。
结果是秘书王强接的电话，说书记在中枢开重要会议。
所以他直接来省委办公大楼，随时等待向沙书记汇报。
季昌明这些年，在汉东政法界混到省检察院检察长这个位置，愣是没有战队，既不是汉大帮的人，也不是什么秘书帮的人，靠的就是极强的政治敏感性。
遇到问题先汇报，这是他的聪明之处。
————
老季一进门，“沙书记，您回来了。”
沙瑞金点点头，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思绪万千。
侯亮平为什么提讯高育良？有什么证据吗？
有万全的手续吗？上面是命令还是默许？
这是在释放什么信号？
诸多问题。
沙瑞金对季昌明说：“这个侯亮平，是以什么理由提讯高育良的？”
季昌明：“说是生活作风问题，以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官商勾结。”
沙瑞金盯着季昌明：“你怎么看？”
季昌明低头一笑：“沙书记，我不清楚侯亮平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但是我和高书记共事多年，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沙瑞金点点头：“那如果，这个侯亮平问不出什么，这样不经过我们，直接提讯我们副部级干部？是不是有失偏颇。”
季昌明点点头：“这个侯亮平，之前在我手底下干活的时候，就有贪功冒进的小毛病，没想到，到了京都，仍然没有改，反倒更厉害了。沙书记，您看，我们要不要干预一下？”
沙瑞金有几分焦虑，他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碳素笔在纸上无意识地乱花。
“老季，你知道我这次去京都开什么会议吗？”
季昌明有所耳闻，但是仍然装不知道。
“沙书记，我不清楚，您开的是什么会议？”
沙瑞金看着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但是也没有当场戳破他。
“中枢要在全国开展学习高育良同志精神的会议！你来说说，如果这个时候，高育良同志出了问题，我们汉东怎么办？中枢怎么看？全国人民怎么看？”
季昌明：“沙书记，您先别急，以我对高育良同志的了解，他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沙瑞金：“老季啊，你说说，如果侯亮平错了，没有查出高育良的问题，那他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中枢点名表扬的人，你一个处长说带走就带走，说提讯就提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动副部级干部？他侯亮平是好大的胆子！”
沙瑞金一拍桌子！
季昌明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沙瑞金怒从心中起。
没想到啊没想到，让这么个小子坏了汉东的大事！
自己刚到汉东接任，高育良作为先进人物代表，可以说是把汉东带到了全国人民的面前。
这个侯亮平，简直就是给汉东抹黑！
沙瑞金顿了顿，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拿起夹克衫，叫来秘书王强。
“安排车，现在就去反贪局，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侯亮平，是怎么审讯的人！”
季昌明一听，赶紧给陈海发信息。
“陈海！立刻准备！沙瑞金书记要亲自在调度室观看侯亮平的提讯情况！”
“是！”陈海立刻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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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局调度室。
沙瑞金在单独的隔间里，能清楚地看到大屏幕上三个审讯室的情况。
王强倒好了茶，现在天已经黑了。
季昌明却不敢提时间的事儿，而是默不作声，在一旁默默陪着。
他感觉到，好几次，侯亮平在问高育良问题的时候，沙瑞金手臂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像是感觉到异常愤怒！
季昌明看了也心中暗暗生气：这个猴子，怎么回事！做纪检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对被提讯人采用诱导性的语言。
比如：“你一定是想要官商勾结吧！”
“你们这一定是权钱交易，对吧！”
这样的诱导性发言，是纪检工作最忌讳的。
况且，高育良身居要职，你一个处长，就算是京都的处长，难道不知道礼貌二字吗？
那盛气临人的样子，真想隔着屏幕把手伸进去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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