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脚底下发生的这一幕,陈三京陷入了沉思:看来这魔教也不像张无忌那样的铁板一块,甚至比起普通门派也差不了多少,还是一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颜如玉明显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一个门派如果没有一个超强的领袖,那怎么会过得平静呢?但是很明显,张初见还没有那个本事,所谓御人之道,在这方面她还差得远呢。
丁一明显是喝到位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了一把油腻腻的嘴巴:“倒也倒也,先上个茅房冷静一下……”说罢便出了门,一头扎进不远处的茅房里。
那龙二显然是有备而来,现在依旧是不显醉意,甚至还有功夫在屋子里踱步,就在这时,只听见下人来报:“禀报护法,吃水的那十来口井已经全部干涸,您看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新井打出来之前,先去谷外拉水吃吧。”龙二挥挥手,打发走了手下,随后站在窗边沉思。
驻扎在迷魂谷已经有半年了,怎么那件法器还没到手,这该死的封印……他不由得感觉有些烦躁,莫不是要发生什么事?难不成是锦衣卫要来了?
这人一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在幼时,他就能凭借第六感躲过土匪的追杀,现如今再次心神不定,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想着这些,担忧也同样爬上了他的脑门,于是龙二暗下决心,最迟明天,一定要劝说掌门班师回朝。只可惜那丁一太过死忠,不然推选一位傀儡圣女上位,对于自己也是好处多多。
“可惜啊可惜……”龙二转身又坐回了桌前,手指摩挲着酒杯。丁一此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我经已满血复活,这次必须把你喝趴!”
龙二嗤笑道:“就你这三脚猫酒量,也配说这句话?”说罢,二人便又是推杯换盏了起来。
其实他俩的关系还算不错,除去某些观念上的分歧外,他二人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如今好不容易能喝上一回酒,自然要整到昏天黑地。
屋顶上,陈三京忙着把刚刚用过的丝线收进怀里。没错,在刚刚龙二转身对窗沉思的片刻功夫,他已经是利用丝线往酒壶里下了几种猛烈的剧毒了。
李謀抛了个怀疑的眼神过去,仿佛在问:就这点东西真能毒死这俩人吗?
陈三京摆摆手,所谓道医不分家,他这个道士自然也会调制一些毒药,而这次他下进酒壶的毒,民间称呼为「断念散」,和唐伯虎中的一日丧命散类似,运功后立刻传遍全身,无毒无味,杀人于无影无踪,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啊。
就当李謀还在感叹于世界上真有这种神奇的玩意的时候,陈三京已经又鼓捣出了一包新的毒药,递给了颜如玉。
颜如玉看见这么大的包袱也是不禁挑了挑眉,这是喂猪吗?这么大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吧。
陈三京摇摇头,在他的手中写了一个“水”字,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一点果然就懂了。
刚才龙二的手下说了,现在水源枯竭,只能从谷外拉水来喝,那么颜如玉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送水车队,然后把毒下进水桶。
至于为什么准备那么多毒嘛……当然是怕不够用喽,毕竟「断念散」也不是什么街边的大白菜,怎么可能大范围使用,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次点就次点吧,能用就行。
颜如玉点点头,收起那一包毒药,直接跳下了房顶,向着送水车队摸了过去。
陈三京二人目送着他离开,随后李謀打手势问:这毒大概要多久才能生效?
陈三京摸摸下巴,比了个三,意思是得三炷香的时间,于是二人对视一眼,也是跳下房顶向远处奔去。
站在房顶还是有些显眼,万一被发现那就完蛋了。不如趁这个时间探索别的地方,反正那俩护法也在拼酒,肯定是不会到处乱跑。
二人走着走着,李謀突然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他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石碑。
陈三京竖起了大拇指:“走在路上也能触发隐藏剧情啊,你这还是有技术的。”
“别说风凉话了,”李謀咬牙切齿地说道:“快来搭把手,这碑好重……”
二人七手八脚地把碑从土里挖出来,不看不知道,这还是块陪葬品。
“什么意思?”李謀满头黑线:“隐藏剧情是盗墓笔记喽?”
陈三京研究着碑上的文字,头也不抬地回应道:“这有什么,盗墓笔记不也挺好……”随后他嘿嘿一笑:“我懂了,这是个所谓的通行证。”
在古代,人们会把一些“路引”之类的信物和主人一同埋葬,希望到了阴间同样可以行个方便,少走一些冤枉路。也算是人们对于未知世界的畅想吧。
不过这也是有权有势的才能玩得起的,普通人家还是想想怎么凑够买那一口薄皮棺材的钱吧……
总之,这确实是一件路引,但不同的是,它并没有交代墓主人是何身份,有何官职,反而是通常都在介绍他妻子的身世。
“啧啧啧,这女的有点惨啊……”陈三京一边看着一边发出感慨,成功激起了李謀的兴趣,于是他一屁股把陈三京拱开,读着石碑上的文字。
这墓主人的妻子呢,姓都,这是这个不太常见的姓氏,我们暂且称为她为都氏。
这个都氏呢,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标准的「恋爱脑」,她私下和一位书生订了终身,正可谓一见钟情误了终身,甚至不惜和家人朋友闹掰,也要和这书生私奔而去。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那书生也不是个安稳的主,平时也是偷香窃玉,流连在花丛中的人物,在某一次撞破他和别的狐狸精幽会之后,怒火攻心,都氏便是一病不起了。
那书生也没当回事,本来就是图都氏的家产来的,病就病呗,钱能花就行。转头就继续扎进春楼流连忘返了。
于是在卧床两月之后,都氏终于经受不住,两眼一闭就归了地府,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以为到这里故事就完了吗?不,还完全没有。
那书生决定榨干她的最后价值,把她的尸体卖给了一户大户人家,这家的少爷快要不行了,也算配个阴婚,黄泉路上好作伴。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这块碑像是都氏的亲人为灵感她专门刻的,那不知在卧病在床的人生最后日子里,她会不会想到,沦落到这步田地,自己亲人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悲伤也好忧愁也罢,全都随风散去了,只留下石碑无言,在静静诉说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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