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总衙,刑名司。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总捕头冷岳,一个年过五旬,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人,正用两根手指捻着那封字迹歪扭的匿名信,沉默不语。他的桌上,放着那枚做旧的“玄甲军械库”腰牌。
堂下,几名心腹捕头神色各异。
“头儿,这事儿透着蹊跷。”一个性格谨慎的捕头率先开口,“来源不明,动机不清,说不定是金鳞卫那帮番子故意设下的圈套,想引我们入局,再反咬一口。”
另一名脾气火爆的年轻捕头立刻反驳:“怕什么!金鳞卫行事向来霸道,屁股底下能干净?福威镖局是杜衡的产业,这在京城不是秘密。这封信,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可是扳倒一个金鳞卫百户的好机会!我们六扇门被他们压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口恶气了!”
争论声四起,冷岳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
许久,他抬起手,堂下瞬间安静。
“是真是假,不重要。”冷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重要的是,这封信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敲打一下福威镖局。”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金鳞卫,是陛下的刀,我们轻易碰不得。但福威镖局,只是一个江湖镖局。它既然在京城做生意,就归我们六-扇门管。”
“传我的令,”冷岳站起身,眼中寒光一闪,“调集人手,以‘涉嫌窝藏盗匪、走私违禁品’为由,立刻查封福威镖局!记住,动静要大,人要全给我带回来审!我倒要看看,他杜衡是来我们六扇门要人,还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冷岳的算盘打得极精。他没提“军械”,也没提“通敌”,只用一个江湖罪名。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即便最后查无实据,那也是一场江湖纠纷,金鳞卫抓不到任何把柄。但查封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杜衡的脸上。
一声令下,六扇门轰然运转起来!
……
同一时间,金鳞卫衙门,百户官署。
“砰!”
一只名贵的钧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杜衡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暴戾和惊疑。
“六扇门……冷岳……他怎么敢!”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名下最赚钱的产业之一,福威镖局,被六扇门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从镖头到杂役,所有人都被锁拿而去,库房也被贴上了封条!
消息传来,杜衡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福威镖局里,还藏着一些他来不及处理的、与侯爷交易的账目!虽然藏得极为隐秘,但六扇门那群人就像猎狗,一旦被他们嗅到蛛丝马迹,后果不堪设想。
更让他恐惧的是,六扇门为何会如此精准地找上门来?
“内鬼……一定是出了内鬼!”他咬牙切齿,脑海中闪过一张张下属的脸。
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还是说……那个本该死得透透的陆远,留下了什么手尾?
不,不可能!他甩了甩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开。
他焦躁地在房中踱步,最终一咬牙,快步走进书房的暗格,通过一条秘密渠道,向那位侯爷发出了紧急求援的讯息。
然而,他等来的,并非安慰与帮助,而是一句冰冷刺骨的斥责:
“废物!连自己的产业都看不住,惊动了六扇门,若是查出什么动摇了我的计划,你的脑袋,自己留着也没用了。”
冰冷的话语,让杜衡如坠冰窟。他明白,侯爷这是在警告他,他已经被当成了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巨大的压力,让他眼中的理智逐渐被疯狂所取代。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不惜一切代价!
……
南城坊,大杂院。
陆远盘膝坐在柴房的黑暗中,外面传来的喧嚣,成了他最好的情报来源。
“听说了吗?六扇门把黑虎帮王老虎的靠山,福威镖局给抄了!”
“我的天!这可是大新闻!金鳞卫的地盘也敢动?”
“这下有好戏看了!”
嘈杂的议论声,验证了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他投下的小石子,正以超乎预料的速度,掀起滔天巨浪。
他知道,现在的杜衡,一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顾不暇。这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巩固一下自己【登堂入室】的境界。
然而,就在他准备入定之时。
“咳……咳咳咳……噗……”
隔壁,那阵熟悉的咳嗽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夹杂着一声清晰的、吐血的闷响。那声音里蕴含的生命力,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陆远睁开眼,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隔壁这个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神秘人,或许会成为他这盘棋局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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