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换上了一身从黑市买来的夜行衣,将新得的百炼钢刀用黑布缠好,负于背上。冰冷的刀柄贴着他的后心,仿佛在与他那颗复仇之心同频跳动。
他推开柴房的门,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南城坊的夜色之中。
【登堂入室】的境界,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的脚步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每一次落地都精准地踩在不会发出丝毫声响的虚浮尘土上。配合【精通】级的《敛息术》,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动的阴影。
杜衡的府邸,坐落在与南城坊截然相反的城东富人区。青瓦朱甍,高墙大院,门前悬挂着两盏巨大的灯笼,将门口照得亮如白昼。
陆远没有走正门。
他绕到府邸后方一处偏僻的巷道,这里墙高院深,是防卫的死角。他抬头看了一眼足有两丈高的院墙,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劲力流转至双腿。
他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双手已悄然搭在了墙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翻身而入,稳稳地落在了院内的阴影之中。
院内,戒备森严。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更有数道隐藏在暗处的呼吸声,显然是杜衡布下的暗哨。若还是突破之前的陆远,恐怕一进来就会被发现。
但现在,这些在他眼中,皆是破绽。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感知,他总能提前预判到巡逻队的路线,总能找到暗哨的视野盲区。他就如一个行走在棋盘缝隙中的幽灵,从容不迫地向着主院深处潜行。
很快,他便根据白日里打探到的信息,锁定了杜衡的书房位置。
书房里,灯火通明。
陆远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书房外墙的阴影下,将耳朵凑近窗棂的缝隙。
“……侯爷,您放心。那十箱玄铁箭,我已经命人送往了城外的秘密据点。天亮之后,就会有人将其运出关外,交给那边的人。”
是杜衡的声音!谄媚,且带着一丝邀功的兴奋。
陆远的心脏猛地一缩!
玄铁箭!那批他背负了罪名的军用物资!
他本以为杜衡只是为了侵吞财物,却万万没想到,这批足以武装一支精锐边军的战略物资,竟然要被送出关外!
关外是谁?是常年与大胤皇朝为敌的北蛮部落!
这不是简单的贪墨,这是通敌叛国!
一个比杜衡更加威严、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杜百户,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只是,那个姓陆的小校尉,手尾处理干净了吗?”
“侯爷请宽心!”杜衡连忙保证道,“我亲眼看着他被我的人捅穿了胸口,又被围杀在巷子里,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活不了。他的尸首,估计早就被野狗分食了。金鳞卫那边,我也已经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他身上,卷宗都已归档,此事,已是铁案!”
书房内,那被称为“侯爷”的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很满意。
“很好。等这批货交易完成,你这个百户的位子,也该动一动了。指挥使大人面前,我自会为你美言几句。”
“多谢侯爷提携!属下愿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杜衡的声音激动得发抖。
陆远在窗外听得浑身冰冷。
侯爷?能让杜衡如此卑躬屈膝,在金鳞卫指挥使面前说得上话的侯爷,在整个京城也屈指可数!
他原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牵扯出了一条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难怪杜衡敢如此肆无忌惮,原来他背后,站着一位侯爷!自己的死,不过是这场巨大阴谋中,一枚被随手丢弃的棋子。
一股远比个人仇恨更加炽烈的怒火,从陆远胸中燃起。
他强行压下立刻冲进去将这两人碎尸万段的冲动。他知道,现在动手,不仅杀不了那个神秘的侯爷,甚至连杜衡都未必能稳杀,自己反而会瞬间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必须忍!
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后退,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身上那几乎要沸腾的杀意。
他如同一道鬼魅,悄然退出了杜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那间冰冷的柴房,陆远将背后的钢刀解下,放在桌上。他看着刀锋反射出的森然寒光,眼神却比刀锋更加冰冷。
事情,变得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一万倍。
个人的复仇,已经演变成了国仇家恨。他的敌人,也不再是区区一个杜衡,而是一个隐藏在朝堂深处的叛国集团。
仅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撼动这棵大树,无异于蚍蜉撼树。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也需要……更聪明的计划。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