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林隐窟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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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暴躁乱打后,耗尽大半力气,在没有办法情况下,间接低喝,喘着小气。

男子一味抵挡,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左手不屑背于身后,右手剑指向左一划,与刑天的战斧隔空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刑天速度非常快,与训练过的普通人相差无几,除了象形凶恶,速度就是他绝对的武器,当然还有强有力的爆发,每一击命中男子,都能感受到空气的扭曲。

你挡我攻,我攻你守,两者无可奈何,体力是唯一的根本,刑天伺机逃跑,为保留剩余活下去的机会,给了最后一击同时,迅速后撤,刹那间消失不见。

男子稳如泰山,往前慢走,右手伸出,凭空一挥,三十米外,刑天身形背对,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扇到倒在地,曲曲隐身,照样毕露原型。

倒下后,身边出现三条裂缝,修炼扩大变为黑洞,一股吸力将它暂时控制住,只能四肢抓地,不让自己被吸进去。左右挣扎下,一打激灵,灵光一闪,顿时顺着无限的吸附力扑入黑洞中。

男子大意,脸色凝重,竟然让它坠入黑洞,原本想控制住他,谁知道顺着就进去了,这就让人挺意外。

黑洞空间无限循环,说不定可以通往另一个空间,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就算是以这个世界的神,也无法精确断定它能去到那个世界,这下麻烦越发不可收拾。

心急过后,男子幻化出浑天钟,钟轮迅速旋转,一道淡红色流光在身前开出一道裂缝,里面一滩黑色,无穷无尽地散发出远古而有生机的气息。

在黑洞面前思考许久,仿佛观摩到了什么,立刻踏入深渊,骤然消失。

此刻,落叶依旧落,微风自然吹,所有人瞬间解锢,不可思议检查着自己身体,有人已经发现不远处聚集一地的碎叶,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流芳一个人软坐在地上。

水委紫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被停止了,这究竟是什么力量,还有那个骑着水牛的农民哪儿去了?

神树第一时间注意到流芳,把她扶起来,娇俏的身躯此时显得沉重无比,很快自行站稳,搀扶回马车上。

所有人都觉得是受到惊吓,其实不然,神树略微猜到了刚刚的情况,只要是没让她受伤,比什么都好。

白老吩咐将士,迅速整队,时间再耽误下去,天黑都进不了林。

水委紫心中暗暗自责,看着眼前两人默不作声,脑子里就特别烦躁,怎么遇到的是两个丧门星,带领百人精锐雄狮出城,才到半路就损失二十几人,要是传出去,还怎么跟父亲交代,不问的话最好,问起来我往哪儿找理去。

左想右想,很快平复心态,作为一国公主,怎能心浮气躁,还是先赶紧抵达南林村,让所有人好好休息,时刻保持充沛精神,遇到敌人也好全力以赴,可不能让刚刚的情形再出现。

白老快马加鞭,队伍紧跟其后,只要有人走不动,立刻就停止前行,还好路途不是特别遥远,一个时辰就抵达南林村,比起走路,那可就要多花费一倍时间。

几日未见的南林村,空林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策马飞舆的马车从远处快速闯入这片净土,停在村里的土路中央,后面的军队显然脱离队伍,不过也很快跟上。

村民们被屋外整齐而威严的脚步声吸引,偷偷透窗探望。

一匹黑马用鼻子打了两声响啼,发出疲惫的声响,另一匹马则不断喘着浊气。

碧瓦朱檐的马车雕梁画栋,外观镶金嵌宝,想让人立刻进入内部观看,而后面的戎装军队却让村名眼寒胆颤。

这一个小小的村落,几乎都是高寿老人,当他们看到这样的外人进入,心里不足为奇。

几十年前,一批同样阵势的军队踏入本村,进入竹境寻找七个失踪百姓,如今,他们又来了,只是这次人数没有上次那么多,看来还是没有放弃。

水委紫下了马车,走到一家栅栏土屋门前,推开吱吱响的陈旧木门,走进去坐在桌边,白老跟随递过来一壶水。

一路赶来,流芳气色早已恢复正常,带着神树也进入老太家里,可现在人去楼空,整个屋子和院子也少了几分灵气,仅仅几天时间,老槐树已经出现腐烂,地上一些细小裂缝都开始长出小草,没人打理的老屋,终究是要人气维持。

流芳坐在原来坐过的位置,看向土屋门口,仿佛在等老太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土豆,面容不禁苦而极泣,断断几天时间,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心里无法接受。

这时一个身着围裙的老太太快步进入院子,向众人斥责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进别人家院子。”

流芳误听是老太回来了,猛的一回头,结果让人失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风骨犹存的大娘,一脸风华。

突然闯进别人地盘,不禁打扰到隔壁邻居。

水委紫惬意道:“这块地我买了。”

说完招手向白老示意,很快拿来一个缎面布袋,递给大娘。

大娘接过,在手里掂了下,暗自窃喜打开布袋瞅了瞅,道:“姑娘,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不好意思,手上可诚实,顺手就揣兜里,笑着乐道:“我姓宋,叫我宋婆就行,村里人都这么叫,呵呵。”

宋婆一脸憨笑,看着也像个实诚人,从她收银子那动作,就是有点儿小心眼儿。

水委紫淡然道:“我们这趟来,你也可能很清楚,我也不想多说,还恳请您帮我们做点儿吃的。”

说完又让白老拿了一袋银子,交到她手里,那一接过手啊,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一拍大腿:“哎哟姑娘,我这就给你们去弄吃的去。”

水委紫仿佛很了解这儿的村民似的,上来就这么阔气,看宋婆走远,又拿出青釉瓶递给白老。

白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接过瓶子,立刻打来两碗清水放到桌上,当着神树,流芳的面,往水里投毒。

水委紫肘靠桌上,拖着脸威胁道:“你们中的毒,是我自制的慢性毒药,它会不断侵蚀你们的身体,让你们五脏六腑慢慢腐烂,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一天喝一次,就能活的更久一些。”

流芳一拍桌子,怒火瞬间上头,同时拿起青铜剑,刚要起身,身后两把长刀就架在脖子上,逼着又坐了下来。

神树同样被架着脖子,不过不像流芳一样,脸上藏不住东西。

水委紫对着流芳,调戏道:“哎哟哟,你看看你家这面如冠玉的玉郎,看看人家这么沉稳,你好好跟他学学,别这么急躁,昂,我怕你再动一下,你脖子上的刀可不会向你求情。”

流芳脸色强忍吞声,看神树默默无闻,心里也恳求他能说句话,可心有所想,想未所成。

水委紫又对视神树,道:“你也好好教教她,让他学学什么叫做沉厚寡言。”说完取笑一番。

同时双手伸出,把两个大碗各自推到他们眼前,道:“快喝吧,一路上这么颠簸,真是辛苦你两了。”

神树言顺从听,立刻端起巴掌大碗一饮而尽。

流芳正在与思想做斗争,看神树已经喝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人,倒也都是因为我,当初与他结伴,不顾生死救我……好,既然这样,那就要死一起死。

注目眼前这碗毒水,直接端起大口喝下,此刻内心绞挫复杂,无法用语言表达,父亲,母亲,不论你们在哪里,我都会想你们,即使我没有见过你们的样子,至少还有一个愿意舍生救我的伙伴,他对我很好,我想,在以后得不久,我就会来见你们。

喝完这一碗清水,如果能抚平心中一切,那真是死而无憾,可惜我不像他,能够如此冷静地面对现在的状况。

水灵的双眼,几滴泪水在瞳孔打转,突然让神树感觉到此时的流芳既软弱又逞强。

水委紫感慨,假意道:“好啊,你们两个真是让人羡慕,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呢,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可能早就选择自尽了,怎么能给他留下遗憾。”

流芳自然听得出什么意思,正想拔出青铜剑,却被水委紫伸手拦住。

“你想死也不用现在啊,等你帮我找到林隐窟,到时候我再以公主之命赐你一死,就说……你是被蛇咬死的,怎么样?”

这么说的话,那跟现在死了有什么区别。

神树打断两人的谈话,冷静道:“天色不早了,先让我们休息会儿吧,我想没有我两你们也进不去。”

水委紫一听,倒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立刻吩咐人进屋打理。

日挂斜阳,秋风羞涩,想要进入林隐窟,那还得准备充足的食物。

宋婆带人在院子里摆了七八桌饭菜,要说她小心眼儿,可做菜一点儿不含糊,每桌五荤四素一汤,倒也没白收给的两袋银子,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凑上这么多丰富菜品,绝对能是有心了。

整个军队大饱口福,原地待命,只有流芳,神树,水委紫和白老与将士,独享此刻多余的时间。

白老提前做好准备,让宋婆多做了些吃的,全部打包成背囊,以免在入林途中没有食物补充,其他重要事情全部由公主亲自操办,而这些预备琐事统统由白老管。

一顿饱腹过后,众人即刻启程。

竹境外围一片碧绿,林中深邃不见尽头,幽幽散发着一股寂静的气息,神秘而自然。

水位紫弃下马车,让两匹马代步前行,自己独自一匹。

流芳,神树两人一匹,领头指路。

白老早做考虑,借用村里所有马匹。

所有人分工明确,占位有序。

日落西山,天色泛蓝,林中鸟鸣间断,一条黑金色队伍穿行于林间。茂密的竹子遮蔽天光,让本不明亮的天色更加阴暗。

“准备火把。”

白老提示将士,一会儿的速度,军队迅速拉出一条长长的火龙。

为了前方引路,神树举起火把,越走越黑,越走越看不清,骤然失去方向感,不得不停下。

“公主,林中危险重重,现在已经无法辨别方向。”

水委紫抬头望了望当空,隐约繁星闪亮:“那就等明天吧。”

众人停止前行,搭了几个帐篷,不过也刚好足够整个队伍歇息。

每个帐篷一人把守,围篝火一圈。

林中竹子间隙紧密相连,帐篷搭完废了不少功夫和时间。高高的竹子看起来是那么孤独,透过竹梢,犹如隔天断月,一切是那么空洞,安静。

军队早已歇息,只有神树一人静坐篝火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真的一脸悔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救他,恨自己当时没有足够的能力,最后选择保全自己离开那场大火。

柴火发出一声噼啪响,流芳从帐篷里探望,来到他旁边。

“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或许你有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我们的处境都是一样。”

“你,是我最后的亲人,如果你走了,我也没必要再留下来。”

神树淡然一笑,道:“很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当我没有能力去保护你,你也要坚强点,说不定你有一天能得到你想要的呢?”

明晃的火光照在两人脸上,神树轻微拨动柴火,气温略微滚烫。

流芳盯着燃烧的明火,蜷缩着身子,眼中千丝万缕的情绪含光闪烁。

阴暗的林中飘着微风,篝火被四面营帐包围,照样伴有一丝微凉。

水委紫暗暗观察,看着篝火前的两人端坐许久,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夜深,流芳感到越发冰凉,走回帐篷,除了周围虫鸣,一切都是那么静谧。暗黄的灯火透着人影,看着她躺下,神树这时也站起,准备歇息。

此时,林中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水委紫怀疑神树搞什么名堂,可又觉得不对劲,细听像是野兽的声音。

顿时掀开帐帘,走到神树帐篷,打开一看,入目只有他一人。

神树在他她靠近帐篷时已经有所察觉,所以睁着眼睛,端坐地铺上。

水委紫正视,冷静道:“有情况。”说完转身朝着声源走去。

如此安静的时刻,看守帐篷的士兵都明显有所察觉,并立刻保护公主同行。

神树走在后面,拔出青铜匕首,随时做好警觉。

流芳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也马上出来。

看着所有人静悄悄地朝着公主帐篷后走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随着人杂脚乱的人群中穿梭出去,一看到神树,就伸手搭在他肩膀上。

神树猛然回头,吓了他一跳。

“小声点儿。”

流芳一脸惊恐,在这阴森恐怖的夜晚,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她,突然被神树一吓,脑子瞬间空白。

身体骤停一秒,下意识拔出青铜剑。

神树反过来,压低她的肩膀,让她在身后做好防备。

水委紫斜眼瞟了一眼,又装作没看到,压着步伐慢慢接近声源。

地上的被踩着沙沙竹叶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团白花色的身体逐渐出现在眼前,两眼折射着轻淡,在暗夜中发亮。

众人欷吁口气,紧张的气氛顿时瓦解,原来是一只成年大熊猫,整个身体快接近一米,黑白相间的毛色在夜晚看着只有白色,如果不是火把的照明,恐怕以为是鬼怪。

熊猫嘴角淌着血丝,四爪糜烂,张着嘴巴不断喘着气息,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在它与神树接近,口中最后一口气顺着身体同时倒地。

凑近仔细观察,水委紫顺着熊猫身体留出的血看去,一直延伸到林深处,是什么东西让他身体受到如此不堪的伤势。

周围安静无常,也没有像是有野兽的样子。神树观察一番,发现这只熊猫只是耗尽了体力,并不是受到异类袭击,从嘴角和糜烂的爪子来看,极可能是攀爬岩壁造成的。地上流淌的血从胸腹中间流出,肚子划破了一道口,肠子耷拉在外,多半是从高处坠落导致。而身上所有伤口伴有轻微溃烂,应该是有几天时间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所有人都觉得这只熊猫死于意外,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它眼睛在闭上的最后一下,神树清楚看到,它的眼珠凝聚着一股绿色,又瞬间消散。

水委紫从神树身边停顿,淡然道:“回去吧,只是一只熊猫而已,看把那么多人吵醒了,真是晦气。”

“早点儿歇息,明儿早还得继续赶路。”

这句话听着明面上是在让他早点儿休息,从她不屑的眼神中,却是提醒神树,让他做好为明天的路程,做好充分准备。

一向沉稳的神树在这个本不应该寒冷的夜晚,感到一丝害怕,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所有人在这个微凉的夜晚将就度过,夜间的湿气与阴冷轻微消磨着他们的精神,脚下青苔藏在杂草中,稍有不慎就滑倒,在估计未来的几天内,都会像这样,充足而艰难。

还没有完全亮的天空,覆盖着一层暗蓝,竹梢平静如水,几声麻雀早叫,叫醒了神树,躺在地铺上望着棚顶透过的淡淡光亮。

棚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神树起来掀开帐帘,士兵们已经开始准备,帐篷也收拾的差不多,就差他和水委紫的帐篷还有人把守。

白老看准备的差不多,走到水委紫营帐前,恭敬道:“公主,准备好了。”

白老站立许久,水委紫才从里面出来,整理了下戎装:“好,你去吧,继续让他们两带路。”

“是。”

水委紫舒展了下身子,无意间看到神树关上帐帘,看来早就醒了。

流芳还在睡熟,躺在地铺上蠕动眉头,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像是幻想在一场挣扎中。

神树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睁开清澈的的眼睛,打断了她的幻想。

“怎么了?”

流芳做着艰苦的表情,拉着被褥弱弱问到。

神树单膝蹲在旁边,道:“准备出发。”

说完深情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流芳也没有什么收拾的东西,背着青铜剑掀开帐帘,一道微弱的金光刺着她的眼睛,一脸反感。

一秒钟的时间,让自己精神从沉睡中唤醒,眼前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全军蓄势待发。

水委紫坐在骏马上,瞟了一眼,直接无视,摆了下手,四名士兵迅速出列朝着流芳走去。

神树牵着马向她招了个手,示意过去先上马再说。

四名士兵娴熟地收拾着帐篷。

流芳来到神树旁边直接上马,看她坐稳,神树直接坐在他身后,到也没在乎他是个男的而拒绝。

士兵整顿完毕,回归队伍。流芳两人自觉带路,全军跟随出发。

当太阳出来时,路途复杂的竹林中飘起一缕缕雾气,很是神奇。

阳光升得越高,雾气也就越多,白老下令,每个士兵必须肩膀搭肩膀,以免因为迷雾而走丢,必须谨慎前行。

可谁知道,雾气覆盖极其广阔,扩散面积是整个竹境外围,而中心一带显然有所差异,犹如带着灵气一般,不被外界的任何因素侵蚀。

神树脸色略微难堪,这次的雾气有点儿不同,走到哪儿散到哪儿,简直是阴魂不散。稍有不慎可能会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