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循外法之道；魔者，主攻守之术……”
昏暗的柴房里，尘埃在斜射的光柱中缓缓浮动。一位面容清癯的少年蜷缩在柴堆旁，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泛黄的书页。他眉宇间的伤痕尚未结痂，却掩不住那双如墨玉般澄澈的眼眸。
"那废物竟敢偷窥长老练功，简直不知死活！"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讥讽。少年——刘墨的手指微微一顿，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天门三千剑峰，六万九千长老院。换作旁人，早该魂飞魄散了。也就是咱们长老慈悲......"
刘墨的睫毛轻颤，将古籍轻轻搁在膝上。他仰头抵着粗糙的墙壁，喉结上下滚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枯瘦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袖："墨儿，你爹若不是执着于求仙，也不会误食毒丹而亡，你莫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娘亲，孩儿不孝......"刘墨喃喃自语。
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青紫的嘴唇仍在蠕动："修仙......一定要......"六岁的刘墨将这句话刻进了骨髓。十六岁那年，他历经重重选拔，终于加入了修仙界威名远扬的大天门。
可命运给他开了最残忍的玩笑。巫纪芸——那个有着桃花眼凤脸的绝美少女，将断根草汁灌入他口中时，银铃般的笑声至今萦绕耳畔。
想到因为此女，致使自己不错的天赋仙根变成废根，刘墨就气得浑身颤抖，他目光望向头顶昏黄的天窗，心中不禁咆哮道：“巫纪芸，你罪无可恕！”
三天后的清晨。
一座高达千丈、云雾缭绕的擎天山峰之下，一处美若画卷的翠色柳林湖潭。只见刘墨身着一袭灰白衣衫，与一群同样着装的少年，各自挑着两个木桶，来到湖边打水。
“刘墨，你怎么会去偷看长老练功呢？”当刘墨独自走到一旁弯腰打水时，一位倒三角脸、模样秀气俊朗的少年，来到他身边一同打水，并满脸疑惑地询问。
刘墨抬眼，用他那明净的俊目看了看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少年见状，俊朗的倒三角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我路过山门的时候，有人过来告诉我，说是有其他长老找咱们长老，让我赶紧去通报。我这才赶过去的！”刘墨向他解释道。
少年听闻，面露讶异。
“后来呢？”见刘墨继续打水，少年赶忙追问道。
“我到了长老院门口，发现没有守卫，便以为长老没有在闭关，就径直进去了。”刘墨将两桶水打满后，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后来守卫恰好回来，看到你在长老门口，就认定你是在偷看长老练功？”少年猜测着说道。
“我当时解释了，可他们根本不信。还说传报长老这种事，轮不到我这样的记名弟子来做。而我又不清楚那个叫我传话的师兄究竟是什么底细，真是百口莫辩！”刘墨无奈地说道。
“我算是明白了！”少年上下打量着他说道。
刘墨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按理说，偷看长老练功这罪名可不轻。但咱们长老此番仅仅只是处罚你一百鞭，关你几天禁闭。如此看来，很可能你说的传话之事是真，长老才这般从轻发落！”少年分析道。
“你倒是个明白人。只是可笑，至今还有人觉得是因为长老仁义，对门下弟子心怀怜悯，才对我手下留情。”刘墨神色冷漠，嘲讽说道。
“得了吧，两年前有个弟子，只因看守丹炉不力，弄坏了长老炼的一炉丹药，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刘墨皱眉，不禁想起当年那弟子直接被废掉修为、打断双腿，然后被扔下山的惨状。
“郑贤君，你说要是此番真坐实我偷看长老练功的事，他们会怎么处置我？”刘墨迟疑片刻，向少年问道。
郑贤君咂了咂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据我所知，在咱们飞罗峰二十三个长老院以往处罚弟子的记录里，偷看长老练功的人，几乎九成九都死无葬身之地！”
见刘墨皱眉，郑贤君又笑道：“修仙之人，怜悯苍生固然不假。但一旦涉及自身利益，那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也是实实在在的，你可得明白这一点。”
刘墨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话说回来，按照大天门的规矩，入门弟子若五年内不能进入聚灵境，就会被赶下山。刘墨，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郑贤君突然话题一转，对着刘墨感慨道。
刘墨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弯腰挑起了水桶扁担。
郑贤君打量着他，没有出声。
“以你的天赋，五年之期到来时，应该是能够进入聚灵境的。”刘墨挑着水桶从他身边走过时，郑贤君轻声说道。
郑贤君伸出手，按住刘墨的一个肩膀，让他停下，看着他俊美阳光儒雅、轮廓分明似玉剑飞龙侧脸说道：“刘墨，你是我在大天门唯一的朋友，我真心不想看到你离开。”
刘墨看了一眼水桶中晃荡的水，说道：“我爹临死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修仙，成为一名修行者。你放心，接下来我定会拼尽全力留下来！”
郑贤君盯着他那坚定的双眸，微微一笑，说道：“今天是去丹殿领取月例的日子，你忙完后在房间等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刘墨看向他，微微颔首。
目送刘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柳林小道上，郑贤君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转身继续打水。
一个小时后。
在山峰顶上的树林中，有一座宛如农家小院般的简陋草房。只见在角落一张整洁朴素的床榻上，刘墨盘膝而坐，静静地盯着陈旧的房门，陷入沉吟。
“修魔，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看着房门，低声自语。
咚咚！
就在他沉思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吱呀一声，房门很快被推开，倒三角脸、面容俊朗阳光的郑贤君走了进来。
“让少爷久等啦，实在抱歉呀！”郑贤君笑眯眯地走近他，调侃道。
刘墨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直接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散修大家族的子弟，对吧？”
“怎么了？”郑贤君笑着问道。
“你可知道何为修魔？”刘墨向他发问。
郑贤君一愣。
刘墨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突然问这个？”郑贤君满脸不解。
“别管为什么，你直接回答我便是！”刘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