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一个脸色暗沉的年轻人躺在椅子上休息,仿佛屋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并没有眼泪从脸颊滑落,也是,七年了,眼泪早就流干了。要是没有那件事情,她应该也大学毕业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产生了病态的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年轻人站起来,缓步走上二楼的一个房间,还是几年前的陈设,门对面摆放着一只冰柜,他走过去将冰柜打开,伸手从里面捧出一个东西,绸缎般的黑发从他的臂弯中流淌出来,他温柔的盯着怀中之物看,面容的憔悴少了些。
一颗青春灵动的头颅,眼睛闭着,如果不看脖子狰狞的断面,就像安静的睡在他怀里一样。
他凝视了她一会儿,抚摸着她的脸,帮她捋顺着发丝,眼神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我爱你,七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他看着她说道,安静的她忽然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注视着他,道:“我也…爱你。”
他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随即抱紧头颅,颤声道:“真的……真的是你吗?”
怀中的她没有回答,只是咯咯咯笑着……
是个梦,他醒来了,发现自己正抱着她睡在躺椅上。怀中的她还是安静的睡着,他眼中世界一片灰色,唯有这里是彩色的。
为什么是梦?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她为什么不能醒来,他抱着她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竭力回想着七年前那个少年,如今一点都不像了,二十多岁的人,活出了四五十岁的样子。而她还是七年前那般,只是少了血色,多了分苍白。
他的生活一直在前进,而她却永远停止在那一刻了。
她被温柔的放回冰柜。
“我爱你。”他凝视着冰柜道,然后轻轻合上冰柜。
将近八点了,他穿上西装,准备回律师事务所上班,他现在算是一个小有成就的律师。刚走到楼下,脑侧却剧烈疼痛起来,他疼得跪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意识逐渐模糊,七年来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浮现。
随后就是,她的脸!她的脸!她的脸!
要死了吗?该高兴还是悲哀呢?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她会不会已经走了,不,不会的!她一定在等我!
玖芸,你一定要在…
痛苦蔓延在他的全身,深渊仿佛在侵蚀着他的肉体,直到灵魂也被吞噬殆尽,结束了,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这个概念的存在了。下一秒,被剥离的灵魂又被一片片重塑回去,面孔像在被暴风吹打,他猛地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个水库,耳闻之处尽是蝉鸣,背后山上的树叶被热浪推动着。记忆犹深的场景,也是他执念最深的地方,难道人死后都会回到生前执念最深之处?
这和人间描述的死者世界不一样,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死亡吗?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他想着。
“想什么呢?”身后传来女声。
他愣了一下,不敢回头,眼角缓缓流落泪水,这种感觉太真实了,七年来做了无数关于她的梦,可到头来全是转瞬即逝的幻境,但这次给他带来的感觉确无比真实。
就算是梦也好…他转过头,是她。见她疑惑的看着自己,他想也没想便抱了上去,她真的被自己抱住了,真真切切的抱住了。
你真的在等我…
“你怎么了?”她惊了一下,随即想要挣脱开你。
感受到怀中人的反抗,他却抱得更紧了:“这次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你走了,玖芸,七年来我好想你。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沈玖芸挣脱的更用力了些,但哪里能动的了他分毫,她颤声道:“你今天好奇怪,要不我们改天再出来吧。”
他的眼泪淌湿了她的肩,接近疯狂道:“我爱你,我爱你,既然我也来这里了,那你永远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显然被吓到了,完全不清楚昔日温文尔雅的他今天为何如此返常。
“启…杨启轩你松开!”她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他摇着头,抱得越发紧,喊到:“我不松!”
她抬腿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他闷哼一声松开手捂住肚子,不解的看着背身离去的她。
“玖芸…”他嘴中轻轻喃喃道,但看着眼前的光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忙取出手机,这是老型号了,他以前用过;又打开书包书包,里面摆放着一只粉红色的礼盒。
他又一次看向手机,2020年,7月24日。
是这天,他又回到了这一天,刚才的她是真真切切的活着。四周依然伴着蝉鸣,暖依旧拂动着树叶,他的脸一片煞白,腿一软跪在地上。
黄昏的光,慢随着远处空中的呼啸,把水照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