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河背靠着潮湿的岩壁，指尖捏着片止血草往肩头的刀伤上按。
血珠顺着肌理渗出来，在草叶上晕开淡红，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另一只手正给苏破云递药瓶：“你那雷纹刀劈石门时震的虎口，抹点膏药。”
“小伤。”苏破云扯了扯嘴角，接过药瓶的动作却很轻。
他腰间那把断刀还沾着暗褐色血渍，刀身的雷纹仍在滋滋跳动。
洞外山风灌进来，卷得篝火噼啪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
“开播吧。”林星河突然说，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裂了道蛛网状纹路，倒还能用。
他支起从背包里翻出的折叠支架，镜头对准自己和苏破云，手指在开播键上点了点。
直播间瞬间炸了。
“我去！星河哥活了！”
“刚才看你们以为要凉，结果龙组车灯光照过来那下绝了！”
“打赏走起来！十组火箭先刷为敬！”
林星河对着镜头笑，眼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泥：“朋友们久等了。刚才在地下实验室那波钻管道，是不是比密室逃脱刺激？”他伸手扯了扯沾血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浅疤，“不过咱得说句实在的——那地方邪乎。”
弹幕突然安静两秒，紧接着刷起满屏“？”。
苏破云凑过来，断刀往腿上一搁：“那实验室墙里嵌的紫晶会吸灵气，老子筑基初期的修为，在里头待半小时差点被抽成凡人。”他故意把“凡人”两个字咬得很重，直播间瞬间被“艹”刷屏。
林星河适时压低声音：“更邪乎的是，我们逃出来时，暗河底下那紫晶还在嗡鸣。”他屈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像在……召唤什么。”
弹幕开始刷“细思极恐”“保护我方灵脉”，林星河扫了眼不断跳动的打赏数字，眼尾微挑——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可就在他准备继续时，一条弹幕突然窜上来：“等等！我刚才回放录屏，实验室走廊拐角是不是有个金发男人？”
他手指猛地顿住。
“小云，调直播录屏。”
画面里，他和苏破云正猫着腰穿过实验室走廊，背景里的白墙、仪器都在摇晃，直到——
“停。”林星河出声，画面定格在某帧。
镜头右下角，一道模糊的金色影子闪过，只露出半张侧脸：高鼻深目，眼尾有颗黑痣，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像是刚从某间实验室走出来。
“放大，增强对比度。”他对着空气道。
“收到~”清甜的电子音响起。
屏幕上的影子逐渐清晰，那男人的皮鞋擦得锃亮，袖口露出半截银色链坠，上面刻着个林星河没见过的符文。
“检测到目标修为。”小云的声音突然严肃，“炼气中期，灵气波动带外国灵纹。”
直播间弹幕已经疯了。
“外国修士？灵气复苏还有国际战？”
“星河哥查他！我们帮你挖！”
“我好像在日内瓦科技论坛见过这张脸！等我找图！”
最后一条弹幕是ID【机械师老周】发的，很快弹出个链接。
林星河点进去，是张论坛合影：金发男人站在几个白皮肤、棕皮肤的学者中间，胸前名牌写着“M·K·史密斯”，头衔是“极光科技首席顾问”。
“极光科技？”苏破云凑过来看，“我爸说过，这公司最近在华国边境买了好几座山，说是要建‘生态度假村’。”
林星河突然笑了，指节抵着直播镜头：“朋友们，这事儿咱们得玩把大的。”他扫了眼弹幕里刷爆的“跟你干”，压低声音，“那金发男人，极可能是来偷咱们灵脉秘密的。但——”他突然露出白牙，“想在华国土地上搞鬼？得先过我们这关。”
同一时间，三百公里外的豪华酒店套房里，【铁血张狂】把手机砸在真皮沙发上。
屏幕里还亮着林星河的直播间，男人阴沉的脸映在碎屏上：“那小子怎么可能从实验室逃出来？紫晶阵明明锁死了所有出口！”
“他逃出来，说明你们的阵有漏洞。”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英文，“不过正好——我需要他自己送上门。”
“你想怎么做？”
“引导他去废弃工厂。”金发男人M·K·史密斯摸了摸袖口的银链坠，“那里有我布置的困灵阵。等他进去……”他低笑一声，“华国最能闹的直播修士，就该永远留在那里。”
山洞里，林星河正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
苏破云擦着断刀抬头：“真要去废弃工厂？我听说那地方早被龙组封了。”
“我没说真去。”林星河把手机揣进兜里，直播还开着，镜头对着洞外的夜色，“刚才直播里我故意说‘明早去废弃工厂找线索’——”他勾了勾嘴角，“但咱们现在就走，去南边的老矿洞。”
“聪明。”苏破云把断刀往腰间一插，雷纹在夜色里闪着幽蓝，“让他们蹲错点，老子的刀正好砍个措手不及。”
两人踩着月光出了山洞。
林星河走在前面，突然顿住脚步。
山风卷着松涛扑过来，他隐约听见——
叮铃。
像是青铜铃铛轻叩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方向飘来。
他回头望了眼黑黢黢的山洞，眼底的光比夜色更冷。
“哥，走啊？”苏破云在前面喊。
“来了。”林星河应了声，脚步却慢了半拍。
他摸出手机，对着夜空晃了晃镜头：“朋友们，今晚的月亮真亮——”弹幕刷起“等你打脸”，他却在心里补了句，“亮得能照见所有牛鬼蛇神。”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山梁后，灰袍人立在树影里。
他指尖的青铜铃铛轻轻摇晃，共鸣声混在风里，飘向废弃工厂的方向：“小友要反客为主？”他低笑一声，“有趣——但终局的棋，可不止你们这两颗子。”
夜色更深了。
林星河踩着松针往前走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骨棱角分明。
直播间里弹幕还在刷“等哥搞大事”，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耳侧突然响起小云清甜的电子音：“检测到异常灵气波动，距离1.2公里，正以每秒15米速度逼近！”
苏破云的雷纹刀瞬间嗡鸣，刀身蓝光暴涨三寸。
他反手将刀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拽住林星河后领往树后一拉：“有尾巴！”
林星河瞳孔微缩。
他能感觉到那股灵气像条黏腻的蛇，正顺着山风往他们这边钻——不是普通修士的气息，混着股腐木般的腥气，倒像是……被邪术侵蚀过的灵脉。
“今晚加更打副本。”他对着镜头扯出个笑，指尖快速在手机上划拉，“小云，开热成像。”
淡蓝色光幕在两人身侧展开，画面里三团暗红的影子正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
最前面那个身影尤其高大，肩宽几乎要擦到树杈，后颈还凸起块青灰色的骨节——那根本不是人，是被灵气催大的邪修傀儡！
“外国佬玩阴的。”苏破云啐了口，雷纹刀往前一送，“哥你直播，我砍傀儡！”
话音未落，最左边的傀儡已经扑了过来。
它四肢关节反折着弯曲，指甲长得能刮擦树干，喉间发出类似生锈齿轮的怪响。
林星河往旁边一闪，手机支架稳稳架在树桩上，镜头正好对准战场：“老铁们看这傀儡，关节处绑着紫晶碎片——和实验室的邪物是一套！”
弹幕瞬间炸出满屏“录屏为证”“龙组快来”。
苏破云的雷纹刀已经劈在傀儡胸口，紫电顺着晶簇窜进去，傀儡身上腾起青烟，却没像普通灵物那样溃散，反而发出更尖锐的嚎叫，骨节处又冒出七八个紫晶尖刺。
“艹！这傀儡用活人祭炼的！”苏破云抽刀后退两步，刀面被紫晶刮出几道白痕，“星河，它灵气根在脑袋里！”
林星河摸出背包里的符纸——引雷符。
他屈指弹向空中，符纸“唰”地燃成金红，正好落在傀儡头顶。
“小云，定位灵脉！”
“已锁定！傀儡天灵盖下有枚紫晶核！”电子音刚落，引雷符的雷光精准劈在那处，紫晶核“咔”地裂开条缝。
傀儡动作猛地一滞，苏破云趁机欺身上前，雷纹刀贯入它咽喉：“老子送你回炉重造！”
最后一声轰鸣震得松针簌簌往下掉。
林星河擦了擦额头的汗，捡起块紫晶碎片对着镜头晃：“看见没？这上面刻的是北欧血祭文——”他突然顿住，因为碎片上的纹路正在渗出黑血，“小云，检测灵气来源！”
“正在追踪……”小云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急切，“波动来源指向西南方向，三公里外有座荒废道观。该处灵气浓度异常，是普通山林的五倍。”
苏破云踢了踢地上的傀儡残骸：“道观？我听村里老人说过，三十年前有批外国传教士来拆过那座庙，说是什么‘封建糟粕’。”他蹲下身捡起块青铜残片，“你看这纹路，和金发男人袖口的链坠像不像？”
林星河接过残片，指尖触到的瞬间，竟有股阴寒顺着血脉往上窜。
他眯起眼，手机镜头对准残片：“朋友们记好这个图案——”他突然笑了，“等咱们摸到道观，高低得给它来场直播大扫除。”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吹得林星河额前碎发乱飞。
他望着西南方向的山坳，那里的夜色比别处更浓，却有几点幽光忽明忽暗。
苏破云拍了拍他肩膀：“走？”
“走。”林星河把手机揣进兜里，直播仍开着，镜头晃过两人的背影，“朋友们系好安全带，下一站——”他对着夜色扬了扬下巴，“藏污纳垢的老庙。”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道观飞檐上，灰袍人正抚着青铜铃铛。
铃铛里渗出的黑雾凝成金发男人的虚影：“他们来了？”
“来了。”灰袍人低笑，铃铛声裹着黑雾往道观深处钻，“不过小友们大概没想到——”他望着山路上逐渐清晰的两道人影，“这庙底下压着的，可不只是咱们的秘密。”
夜色更深了，山坳里那座荒废道观的红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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