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河的手掌刚触到安全屋的木门，指节就猛地一缩——门闩的位置比平时低了半寸。
他侧过身，用肩膀轻轻一撞，木门吱呀裂开条缝，沉水香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这熏香。苏破云的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尖虚点向屋内，这味道不对。
林星河没接话。
他盯着案几上的香灰，螺旋状的纹路像被人用灵识强行搅动过，而他们离开时，香灰明明是自然垂落的直线。
后腰的定位器还在震动，他却先摸出了别在腰间的玉牌——那是守真局发的身份标识，此刻正泛着微弱的冷光，与屋内的异常形成某种呼应。
小云。林星河低唤一声。
墙角的全息投影闪了闪，扎着双马尾的AI助手从光影中浮现，发梢还沾着没来得及消去的数据流：检测到异常通讯信号，0.3秒前截获加密信息——计划已启动，影子将完成最后一步。她的声音突然变尖，像被电流刺了一下，数据链里有张志伟的声纹特征！
苏破云的剑嗡地出鞘三寸：那家伙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
林星河的手指在玉牌上轻轻一按，玉牌表面浮起淡金色的符文。
从前几天直播时突然中断，到昨天巡逻队丢失的三张符咒，所有碎片在这一刻串成了线。内部有问题。他望着苏破云，眼底泛起冷光，有人在给外敌递消息。
需要我去查的出入记录？苏破云已经转身要走。
别急。林星河拉住他，指尖在空气中虚划，调出小云的光屏，我们放个饵。他的拇指摩挲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对外宣布，今晚八点会去苍梧山北麓的灵气节点直播。
假消息？苏破云挑眉，嘴角扯出抹笑意，那叛徒肯定坐不住。
小云，把直播预告的时间精确到分秒，用我的私人账号发。林星河盯着光屏上跳动的数据流，同时切断安全屋的所有外部信号——除了故意漏给内网的那条。
直播预告将在三分钟后出现在直播首页。
夜色渐深时，苍梧山北麓的灵气节点笼罩在薄雾里。
林星河蹲在一棵百年老槐的枝桠间，身上的隐息符让他的灵识波动完全消失。
他望着下方那个缩着脖子的身影——灰布短打，腰间挂着守真局发的令牌，此刻正用铁锹往土里埋什么东西。
检测到爆炸物残留。小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改良版的破灵雷，能在灵气节点引发连锁震荡。
林星河的指节捏得发白。
三天前巡逻队丢失的符咒里，就有制作破灵雷的配方。
他望着那道身影挖开最后一捧土，将巴掌大的黑铁匣按进土里。确认身份了？他压低声音。
李东，炼气初期，三个月前加入守真局。小云的光屏弹出对方的资料，账户在昨晚收到三笔境外转账，总额够买十颗筑基丹。
树下的人突然直起腰，左右张望了两下，从怀里摸出个青铜铃铛。
林星河认得那东西——外国修士用来传递坐标的引魂铃。
当啷一声轻响，铃铛表面浮起幽蓝的符文，与之前的外国修士法杖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苏破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压低的冷笑：好个影子，原来藏在自己人堆里。
林星河没说话。
他望着李东对着铃铛叽里咕噜念咒，喉结动了动。
这个总在守真局食堂抢他包子的年轻人，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平时的憨厚？
他的眼睛泛着病态的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
要现在抓？苏破云的手已经按上剑柄。
再等等。林星河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直播倒计时——23:59:59。
他望着李东最后一次检查埋好的破灵雷，转身往安全屋方向走，嘴角慢慢扬起，他不是要配合外敌吗？那我们就...
凌晨一点，安全屋的油灯还亮着。
林星河坐在案几前，面前摆着李东埋下的破灵雷，还有他藏在鞋底的引魂铃。
苏破云靠在门框上擦剑，剑刃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小子现在在小黑屋哭呢，说张志伟拿他妈的病威胁。
贪心就是贪心，找什么借口。林星河用灵火烧熔引魂铃，幽蓝的火焰里浮出几串外文，小云，把这些证据传给守真局局长。
已同步。AI助手的投影突然歪了歪脑袋，论坛显示，您的直播预告已经被转发了三万次，还有粉丝在猜您要突破到筑基后期。
林星河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手机屏幕转向苏破云——直播界面的测试画面上，他的脸正对着镜头，笑得温和：明天晚上八点，苍梧山北麓，不见不散。
苏破云瞥了眼他手机里提前录好的修炼视频，突然笑出声：那叛徒要是知道你根本没去北麓，得气疯吧？
气疯才好。林星河关掉手机，指腹轻轻敲了敲桌上的破灵雷残骸，他越急，背后的人就越沉不住气。
窗外的晨雾里，传来小云的提示音：直播设备已调试完毕，倒计时23小时59分。
林星河站起身，把那串记录着所有证据的玉牌收进怀里。
他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眼底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有些脸，该打的时候，就得让所有人都看着。
直播当天的苍梧山北麓被暮色染成青灰色，林星河坐在预先布置好的蒲团上，背后是直播架的冷光。
他垂眸调整呼吸，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牌——那里面存着李东昨夜与境外账号的通讯记录。
镜头外，苏破云隐在三棵松树后，剑穗在风里绷成直线；小云的投影缩成一枚小勋章，贴在他衣领上，数据流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观众朋友们，林星河抬眼看向镜头，眼角的笑纹自然舒展，今晚想带大家看看筑基中期突破时的灵气运转。他掌心浮起一团淡青色灵气，在镜头前缓缓旋转，不过——尾音突然拉长，他的目光穿透镜头，精准锁住二十米外那丛灌木，有些不速之客，该出来打个招呼了。
灌木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李东踉跄着栽出来，怀里的遥控器啪嗒掉在地上，指节白得像冻硬的萝卜：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埋了破灵雷？林星河站起身，袖口翻卷间，三道灵力锁链如活物般窜出，知道你今早用引魂铃给外国的修士发坐标？锁链唰地缠住叛徒丙的手腕，他疼得蜷起身子，额角的汗滴在枯叶上洇出深色痕迹。
直播弹幕瞬间炸成一片：卧槽这是现场抓内鬼？
星河哥早有准备吧！
那遥控器是啥？
林星河弯腰捡起遥控器，对着镜头晃了晃：这东西能引爆埋在灵气节点下的破灵雷。他屈指一弹，李东腰间的炼气令牌当啷落在脚边，三个月前加入守真，每月领五千工资的小子，哪来的钱给你妈治肺痨？
李东的嘴唇剧烈颤抖，突然嘶声喊：是张志伟！他说只要我配合，就给我一百万治我妈的病！他突然跪下来，膝盖压碎了几片松针，我真的没想害守真局，我就是想救我妈......
所以你偷符咒、传坐标、埋炸弹，都是为了救你妈？林星河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他抬手召出小云的光屏，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在空气中展开，可你妈上周已经出院了，账户里还多了二十万。他蹲下来，与李东平视，贪心就是贪心，别往孝道上贴金。
李东的脸瞬间煞白，像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他望着光屏上的出院记录，突然发出一声闷吼，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是张志伟！他说事成之后还有筑基丹！我、我鬼迷心窍......
够了。
弹幕里严查内鬼
星河哥牛批的刷屏几乎遮住了画面，连向来毒舌的修真老炮都发了条：这波打脸我服，建议守真局给星河发勋章。
苏破云从树后走出来，剑鞘不轻不重敲了下叛徒丙的后背：小黑屋的硬板床等着你呢。他冲林星河挑眉，嘴角扬起半寸，接下来该钓大鱼了？
林星河摸出叛徒丙怀里的手机，快速输入一串字符。
屏幕亮起的瞬间，境外通讯软件的对话框弹出，最顶端是未读消息：影子，确认启动装置。他指尖在屏幕上翻飞，模拟李东的语气回复：装置已启动，华国灵气节点三小时后崩溃。速带筑基丹来苍梧山西侧交易。
他会来吗？苏破云摸出颗聚气丹抛着玩。
会。林星河把手机揣进怀里，张志伟蹲守了三个月，就等这颗筑基丹钓外国佬。他看向直播镜头，忽然笑了，再说了——他晃了晃手机，我在消息里加了句林星河今晚在北麓直播，安全屋没人。
夜色彻底沉下来时，苍梧山西侧的废弃矿洞飘起了腥甜的雾气。
林星河缩在矿洞深处的阴影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苏破云的剑就贴在他后腰，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随时要炸开的火。
影子？沙哑的男声在洞口响起，筑基丹我带来了，人呢？
林星河打了个手势。
洞顶的灵石灯唰地亮起，照出个臃肿的身影——张志伟裹着件灰扑扑的羽绒服，手里攥着个檀木盒，额头上的汗正顺着双下巴往下淌。
他抬头看见林星河，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你、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啊。林星河从阴影里走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刚刚定位到的IP地址，外国的钱好赚？
还是觉得华国的灵气节点炸了，你能当卖国贼的领头人？
张志伟的肥肉抖了抖，突然把檀木盒砸向林星河，转身就跑。
苏破云的剑嗡地出鞘，剑气掠过他的脚踝，在地上犁出半尺深的沟：跑？你以为能跑到哪儿去？
林星河捡起檀木盒打开，里面躺着颗泛着黑气的筑基丹——果然掺了外国修士的邪祟之力。
他把盒子晃向直播镜头：看到了吗？
这就是他给叛徒的筑基丹。
吃下去，修为涨得快，死得更快。
张志伟突然跪下来，双手撑地哭嚎：我就是想赚点钱！
他们说就炸个小节点，不会死人的......
不会死人？林星河的声音陡然拔高，灵气节点崩溃会引发地脉震荡，苍梧山周边十里的修士都会被反噬！他蹲下来，捏住张志伟的下巴强迫他看镜头，你不是喜欢在论坛带节奏吗？
现在让全华国修士看看，卖国贼的脸长什么样。
矿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真局执法队的令牌在灯光下闪着金光。
为首的人拍了拍林星河的肩：做得好。他看向张志伟，眼神冷得像刀，跟我们走，卖国罪，够你在牢里蹲一辈子了。
直播结束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林星河坐在安全屋的案几前，看着论坛上星河战队的新超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粉。
苏破云把刚烤好的红薯推到他面前，红薯皮裂开道缝，甜香混着沉水香涌出来：守真局说要给你记头等功。
功不功的无所谓。林星河剥着红薯皮，目光落在桌上的引魂铃残骸上，关键是内部干净了。
叮——小云的投影突然闪成红色，数据流在她发间乱窜，检测到境外加密通讯，关键词黑曜。她的声音带着机械音的颤，外国修士临终前曾说黑曜大人会为我报仇，根据最新情报，黑曜三小时前从沪市入境。
林星河的手指顿在红薯上，甜美的香气突然变得刺鼻。
林星河笑了，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嘴里。
甜意漫过舌尖时，他摸出怀里的玉牌，指腹轻轻抚过上面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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