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阵的灵气顺着经脉窜入剑尖，他能清晰感知到阵中三十道修士的灵识正与自己相连——左侧第三的小道士掌心在冒汗，右边的女修指尖掐着法诀，指节发白，最外围的老猎人正将猎刀刺入土中，用刀柄上的红绳系住阵旗。
“小心！”苏破云的吼声响彻通讯器。
林星河抬头的刹那，白光里那道身影已挥出第二掌。
月光被灵气团碾成碎片，铺天盖地的威压砸下来，他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半寸，却在触地前被阵中三十道灵识托住。
指尖的剑鸣陡然拔高，他咬着牙将全身灵气灌进剑刃：“引星！”
三十道剑光同时冲天，在半空织成星网，精准撞碎那团足以掀翻小山的灵气。
爆炸的气浪卷着碎叶扑来，林星河被冲击力掀得踉跄，却在后退三步后稳住身形——他看见最外围的老猎人被气浪掀飞，撞在身后的岩石上，嘴角溢出黑血，可那只攥着阵旗的手仍死死抠进石缝。
“老周！”有修士要冲过去，被林星河一声低喝止住：“守阵！”他的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余光却瞥见老周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血沫从指缝里渗出来。
白无涯的声音这时挤入通讯器：“东南方三公里，我调了两队筑基修士过来，三十秒后接防外围。”
林星河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飞溅的，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战术屏。
小云的红色警示灯正在闪烁：“敌方灵气消耗率低于预期，推测为试探性攻击。”他瞳孔微缩，这和他三天前推演的沙盘结果一致。
“收阵！”他反手挥剑斩断一缕残余的灵气，三十道身影迅速回撤，在他身后形成半圆。
苏破云从左侧的断墙后窜出来，玄色法袍被烧出个大洞，露出结实的胸膛，手里还提着半块被灵气烤焦的灵石：“奶奶的，这灵气纯度比咱们的高两成，他们偷了昆仑墟的灵脉？”
林星河没接话，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被灵气撕碎的灌木、焦黑的岩石、还在冒烟的法旗。
他摸出怀里皱巴巴的羊皮纸，那是从情报贩子手里买来的线索。“小云，比对幽冥宗和境外势力的灵气波动。”
AI的合成音响起：“比对完成。幽冥宗近三月交易的灵石、法器，78%与暗夜联盟资金链重合。”
林星河的手指突然收紧，羊皮纸在掌心发出脆响。
“联系莫云前辈。”他按下通讯键，指尖在颤抖。
通讯音只响了半声便被接通：“小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暗夜联盟。”林星河直入主题，“他们藏在幽冥宗背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像是莫云站起了身：“果然。这组织十年前便在海外活动，专挑灵气复苏初期的国家下手——先扶持本土势力制造混乱，再以调停者的身份收割资源，最后用灵脉和法器控制当地修士。”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们这次的目标不只是遗迹，是整个修真界的话语权。”
林星河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岩壁。
他想起之前模拟对抗时，白无涯说的“境外势力想要的不只是灵脉”；想起直播间里有观众刷“最近国外直播平台总在黑华国修士”。
“要阻止他们，必须摧毁核心基地。”莫云的话像重锤敲在他心上，“但那基地的位置…”
手机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小云的提示音同时响起：“检测到异常灵波动，坐标已发送至战术屏。”
林星河低头，屏幕上跳出一片模糊的红点，像是被雾气笼罩的山脉。
“小友？”莫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知道了。”林星河抬头看向远处还未散去的白光，那里的身影正在重新凝聚灵气。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把战术屏贴在胸口，“前辈，等打完这仗——”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伤痕累累的修士，扫过老周还在渗血的伤口，扫过阵旗上的五星徽章，“我们去掀了他们的老巢。”
通讯器里传来莫云低低的笑声：“我等你这句话。”
林星河挂了通讯，转身看向苏破云。
后者正撕下半截衣服给老周包扎，抬头时眼里燃着狼一样的光：“星河，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掀老巢。”苏破云把染血的布条系紧，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林星河笑了，从储物袋里摸出颗疗伤丹抛给苏破云。
远处的白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盛。
他举起剑，剑尖挑起一缕被夜风卷来的灵气，在半空划出金色的弧——那是给三十个修士的信号。
“全体听令。”他的声音混着剑鸣，传得很远，“第二波攻击，我们要——”
在这时小云的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暗夜联盟核心基地疑似坐标，是否标记？”
林星河看了眼屏幕上的红点，又抬头看向那团白光。
月光落在他肩头，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杆即将插进敌人心脏的旗。
“标记。”他说，剑尖指向白光中心，“等打完这仗，我们一个一个，把他们的账算清。”林星河将最后一枚聚气符塞进腰间的储物袋时，苏破云的手掌重重拍在他后颈。
“星河。”玄色法袍被晨露浸得发沉，男人喉结滚动两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柄染血的玄铁剑，“我他娘的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你要是敢把命丢在那鬼地方——”
“回来请你喝十年的酒。”林星河转身，晨光里他眼尾的血痂泛着淡褐，笑意在嘴角扯出一道浅痕。
他知道苏破云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就像三天前老周被抬去疗伤时，那老头攥着他手腕说“别让孩子们白流血”。
苏破云的手指在半空蜷了蜷，最终重重捶了下他胸口：“滚吧。”转身时法袍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星河鬓角的碎发乱飞——那是他特意留下的，方便藏隐身符。
队伍出发时，山雾还没散透。
七名筑基期修士呈梅花阵散开，最外围的小道士阿九攥着引魂铃，铜铃表面还留着前夜战斗的焦痕。
林星河走在中间，战术屏贴着掌心发烫，小云的声音像游丝般钻进耳麦：“目标山谷距当前位置十二里，结界波动特征匹配‘暗夜联盟’近月交易的三阶困灵阵。”
十二里山路走了六个多小时。
当林星河扒开最后一丛带刺的野蔷薇时，山风裹着腥甜的灵气劈头盖脸砸下来——那是灵脉被强行抽取的味道，像腐肉里埋着颗蜜枣。
“都收声。”他压着嗓子低喝，余光扫过队员们：阿九的引魂铃已换成静音模式，左手掐着避尘诀；穿青衫的女修阿阮正用指甲在掌心画阵图，指腹泛着青白；最年长的刘叔把淬毒的飞针含在嘴里，这是他多年走镖养成的习惯。
山谷入口隐在两尊天然石像后，石缝里缠着碗口粗的藤条，每根藤条上都挂着滴溜溜转的青铜铃铛。
林星河摸出张半透明的隐身符拍在眉心，符纸遇灵即融，视野里的色彩突然淡了三分——这是顶级隐息符的效果，连筑基大圆满修士的灵识都未必能探到。
“跟紧。”他对着战术屏轻敲两下，七道几乎不可见的身影鱼贯而入。
前半程顺利得反常。
林星河数着步数，第十七个呼吸时，阿阮的指尖突然在他后心点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有活物接近”暗号。
他的呼吸瞬间沉到丹田，脚尖在地上碾出半寸深的痕迹，整个人像块被风吹动的山石，缓缓侧过身。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个穿墨绿劲装的修士从左侧岩缝转出，腰间玉佩刻着倒悬的六芒星——那是“暗夜联盟”的标志。
走在前头的高个修士踢飞脚边的碎石，骂骂咧咧：“上头抽什么风？这破山谷连只兔子都没有，非要加三倍巡逻？”
“你懂个屁。”矮个修士压低声音，目光在四周扫过，“听说华国那伙人查着咱们尾巴了，昨天西边哨点的老张被掏了心窝子，灵牌都碎成渣。”他摸出块黑玉令牌，灵气注入的瞬间，林星河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高阶探灵牌，能照出隐息符的薄弱处。
“隐蔽！”林星河在通讯器里低吼，自己却不退反进，贴着山壁滑到两丈外的凹洞。
探灵牌的青光扫过他方才所在的位置时，他能清晰听见心脏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像擂鼓，像战号。
“操，什么都没有。”高个修士踹了块石头，“走了走了，老子还等着去后崖泡灵泉呢。”
脚步声渐远，林星河这才发现后背的法袍全被冷汗浸透。
阿阮的通讯音极轻：“头儿，他们刚才说的‘后崖灵泉’，坐标在核心区正东。”
“继续推进。”林星河抹了把脸，战术屏在掌心震动——小云发来实时地图，红色标记的核心建筑就在前方三百丈。
他能闻到越来越浓的灵气腐味，像有人把成吨的灵石碾碎了拌在烂泥里，那是用活人血祭灵脉才会有的腥气。
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丈。
当林星河看见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宫殿时，呼吸险些停滞。
宫殿外墙爬满暗红的符咒，每道符咒都缠着半透明的魂体，那些魂体的脸他在三天前的伤亡名单里见过——是失踪的华国散修。
“小云，定位主阵眼。”他的声音发紧。
人工智能的合成音突然带上了罕见的波动：“检测到异常！敌方灵识扫描范围扩大至五丈，扫描频率提升300%！”
林星河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黑色宫殿的飞檐上亮起十二盏青铜灯，灯油是凝固的血，灯芯是活人的脊椎骨。
灯亮的刹那，整座山谷的灵气突然逆流，他的隐息符在灵压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头儿，我的隐息符要撑不住了！”阿九的声音带着颤音。
“退到左侧岩缝！刘叔，用飞针引开注意力！”林星河反手抽出佩剑，剑鞘砸在阿阮后心，将她推进石缝。
他自己则迎向那道扫来的灵识，掌心的隐身符碎成光点，与此同时，三枚淬毒飞针擦着他耳畔钉进灯柱——刘叔的飞针从不落空，灯柱上的血灯应声而灭。
“有敌袭！”巡逻队的惊呼响彻山谷。
林星河借着混乱闪进宫殿下方的阴影，战术屏在这时疯狂震动。
小云的声音像警报：“紧急消息！‘暗夜联盟’在海外十二处灵脉同时启动传送阵，检测到大量渡劫期修士灵压！华国边境防线......”
后半句被尖锐的灵气爆炸声淹没。
林星河抬头，看见黑色宫殿的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足以碾碎金丹修士的灵压铺天盖地压下来——那是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带着浓重的硫磺味。
他摸出最后三张爆炎符拍在掌心，目光扫过石缝里缩成一团的队员们。
阿九的引魂铃在发抖，阿阮的阵图被冷汗浸透，刘叔的飞针袋空了一半。
而在他们头顶，黑色宫殿的飞檐下，十二盏血灯重新亮起，灯光里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像潮水般涌来。
“小云。”林星河的拇指按在通讯键上，声音稳得像是刻进石头里，“给苏破云发坐标。”他望着逼近的灵压，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告诉那孙子——”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他的话尾。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林星河看见战术屏上跳动的红色数字：距离敌方总攻，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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