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见状，又插话道：“哎呀，林师傅真是敬业。不过这鉴宝节目，都是要露脸的吧？雨欣，你不是一直想上电视吗？正好可以去观摩观摩，说不定还能学点东西。”
她说着，又拉了拉宋雨欣。
宋雨欣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看向小张助理：“是啊，张助理，我能去吗？我对这些古董也很感兴趣的。”
小张助理推了推眼镜：“抱歉王太太，这次秦先生只安排了林师傅和相关的安保人员。现场名额有限，闲杂人等不方便进入。”
“闲杂人等”四个字像巴掌一样扇在王太太和宋雨欣脸上。
王太太的脸色瞬间垮了，宋雨欣更是恨得咬牙，但又不敢发作。
陆辰在旁边听着，没憋住，“噗嗤”一下。
那笑声，谁听了都知道是幸灾乐祸。
王太太和宋雨欣的脸更黑了，冲着陆辰的方向剜了两下，扭头走了，背影都透着不甘心。
“活该。”陆辰嘀咕。
他又凑到林檎跟前：“真去啊？你那手腕子……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用，小张助理都安排好了。”林檎摇摇头，注意力已经回到了修复台上那只青瓷瓶上。
这三天，手得好好养着。
关于这瓶子的一切，也得在脑子里再过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三天后，电视台，鉴宝节目录制现场。
演播厅里灯火通明，观众席满满当当，人声嘈杂。
主持人正在台上口若悬河，烘托着即将登场的“神秘宝物”。
林檎坐在后台的休息室，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幕，直播画面正对着主持人。
心里头，咚咚直跳，有点毛毛的，又压不住那点儿跃跃欲试。
这还是头一回，她带着自己亲手修复的东西，上这种大场面。
小张助理推门进来，声音压得很低：“林师傅，准备一下，马上到您了。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林檎应了一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陆辰这小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也溜达到了后台，看见她起身，立马窜过来：“加油！我在底下瞅着你呢！”
林檎冲他点了下头，没多说，跟着小张助理往台口走。
灯光骤然打在她身上。
她抱着那只修复好的青瓷瓶，一步步走到台中央。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交头接耳。
没办法，她这张脸，实在太年轻了。
主持人脸上堆着笑，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这位，就是为我们修复这件稀世青瓷宝瓶的大功臣——修复师，林檎林师傅！大家可别看林师傅年轻，她在文物修复界，尤其是瓷器修复领域，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来，掌声欢迎！”
掌声响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又很快变得热烈，里面混杂着不少好奇的议论声，倒也没什么恶意。
林檎把瓶子稳稳当当地放在铺着绒布的展台上，退到一旁。
文物局的专家组已经在指定位置坐好了。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姓孙，他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朝林檎这边瞥了一眼。“这位就是修复师？”孙专家开了口，声音平平的，“这么年轻。”
主持人赶紧打圆场：“孙专家，林师傅虽然年轻，技艺可是非常精湛的，秦先生都赞不绝口呢。”
孙专家哼了声，没搭主持人的话茬，转而看向展台上的青瓷瓶：“冰裂纹，妙在天成。人工修补嘛，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藏不住的。不管手艺多高，这痕迹，是藏不住的。”
这话，与其说是对主持人说，不如说是说给林檎听的。
观众席上有人小声嘀咕。
“这专家怎么上来就怼人啊？林师傅之前修复那个汝窑就挺厉害的。”
“是啊，靠资历瞧不起人呗。”
“林师傅加油！”
……
林檎听着那些议论，心里没太多波动。
质疑是正常的，尤其是在这个圈子里。修复师靠的是手艺，不是嘴皮子。
“孙专家，各位专家，”林檎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请先看看瓶子吧。”
孙专家和其他几位专家上前，开始仔细观察青瓷瓶。
他们戴着手套，拿着放大镜，目光在瓶身各处逡巡。尤其是之前破裂的地方，他们更是反复查看。
过了好一会儿，孙专家放下放大镜，对身边的专家交流了几句，然后转头对主持人说：“确实修复了。手法……算是比较基础的嵌补修复吧。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
“不错？”主持人愣了一下，这个评价似乎有点低。
林檎听到这个评价，一点也不意外。她上前一步，说：“各位专家，这个瓶子，它比较特殊。它不是普通的冰裂纹青瓷。”
孙专家挑了挑眉：“哦？有什么特殊？冰裂纹瓷器，无非就是釉面开片不同罢了。”
“它的特殊之处在于，”林檎顿了顿，看着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专家，“它的冰裂纹，是活的。”
“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活的冰裂纹？这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孙专家更是直接嗤笑出声，声音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活的？林师傅，你这个说法，我浸淫文物几十年，真是闻所未闻！开片就是开片，釉面烧制时自然形成的裂纹，怎么可能是活的？难不成它还能自己生长、自己变化？”
他旁边的几位专家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有人甚至轻轻摇了摇头。
这年轻人，哗众取宠吧？
林檎没理会那些质疑和嘲讽，语气依旧平稳：“它确实会随着温度变化。口说无凭，各位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场演示。”
她转向主持人：“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些热水，温度大概七八十度。”
主持人脑子也懵了一下，热水？浇瓶子？这是什么路数？但他反应很快，立刻对着后台方向打了个手势：“快！准备热水！”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好奇、怀疑、期待，种种情绪交织。
“搞什么名堂？热水浇古董？”
“这小姑娘不会是想不出风头，故意弄险吧？”
“看着不像啊，她之前修复汝窑的时候多稳重。”
后台，陆辰急得抓耳挠腮，手心里全是汗。他相信林檎不会无的放矢，可“活的冰裂纹”……这听着也太玄幻了点，跟修仙似的！
贵宾席上，一直沉默的秦先生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在台上的青瓷瓶和林檎身上。
他隐约知道这瓶子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小丫头，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不锈钢水壶上来了，壶口还冒着丝丝热气。
林檎接了过来，入手微烫。
她站定在展台前，屏息，然后倾斜水壶，将热水顺着瓶口，缓缓地、均匀地淋了下去。
水流接触到冰冷的青瓷釉面，发出轻微的“滋”声。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奇迹，发生了。
原本静止的、细密如蛛网的冰裂纹，在遇到热水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那些细小的纹路，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伸展、变化、游走！
整个演播厅，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细密的裂缝，竟然在逐渐地收缩、闭合！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展台上的青瓷瓶。
随着热水的流淌，瓶身的裂纹越来越少，越来越浅，最后竟然近乎完全消失，只剩下光滑如玉的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