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烤肉香里醒来的。
后脑勺还残留着虚空乱流的钝痛，手机屏幕倒扣在泥地里，直播助手小爱同学正在用机械音朗读弹幕：“家人们谁懂啊，主播的腿毛特效都磨没了……”
“闭嘴！”
我抄起手机正要砸，突然被满屏血红色特效晃得手抖。
原本灰掉的关注列表里，赫然多了个烫金ID【时空管理局特使】，对方正在直播的画面里——云澈被八条玄铁链钉在祭坛上，眉心的魔纹比初见时浓郁了三倍不止。
“感谢榜一大哥送的歼星舰。”特使用折扇敲了敲悬浮屏，“现在是竞猜环节，魔神转世突破次元壁需要几步？A.睡醒掀棺材板，B.捅死现任剑尊，C.吃掉小主播的……”
“吃你大爷！”
我薅起一把枯草砸向屏幕，却在触碰到虚拟投屏的瞬间，被电流烫得指尖发麻。
弹幕突然疯涨，那些顶着火星文ID的观众疯狂刷着【快跑】和【他在你背后】。
青石板上的影子正在扭曲拉长。
玄天宗主的鹤氅扫过满地碎镜，天机镜残片突然悬浮成北斗七星阵。
老人枯槁的手指划过我还在渗血的袖口：“小友可知，三百年前正是这滴着凤凰血的手，把魔剑捅进他心口？”
我盯着镜中映出的血色莲花，突然想起云澈教我练剑时，曾用剑气在雪地上画过同样的图案。
当时他说这是玄天宗禁地才有的往生莲，但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献祭图腾。
古树根系破土而出的刹那，我按下了直播特效键。
“各位老铁看好了！”AR滤镜将满地枯叶变成燃烧的陨石雨，“这就是魔神陨落名场面，双击666解锁隐藏剧情！”
黑袍人果然动作一滞。
趁着他分神看特效的瞬间，我摸出藏在靴底的充电宝砸向树根。
在十万伏特电光炸开的焦糊味里，突然听到云澈的闷哼——他心口的魔纹竟与AR画面中的陨石轨迹完美重合。
“你当年……也是这样骗我。”云澈的剑气突然调转方向，斩断了自己半截衣袖。
布料飘落时，我清楚看见他手臂内侧有道陈年旧伤，形状与天机镜的裂痕分毫不差。
时空裂缝就在这时再度扩张。
无数半透明的残魂如倒流的瀑布涌向天际，我在某个青衫女修的残影掠过时浑身发冷——她转身时飘起的发带，分明是楚灵昨日系在我腕间的同款鲛绡。
“小心！”
云澈突然拽着我滚向祭坛背面，他佩剑撞在青铜鼎上迸出的火星，恰好照亮鼎内篆刻的小字：殉道者楚氏，庚辰年镇魔于……后面的字迹被新鲜的血迹覆盖，看颜色不超过两小时。
弹幕突然弹出一条金色公告：【系统提示：主播已触发“弑神者”隐藏成就，打赏通道升级为业火红莲形态】
我低头看着掌心浮现的莲纹，突然听见楚灵的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带着重音的回响：“师姐可曾想过，为何你的血能解开所有封印？”
白无常的哭丧棒戳进我锁骨时，我还盯着那抹飘荡的鲛绡发带发愣。
楚灵昨天往我腕间系这玩意儿时，用的分明是撒娇的语气：师姐要是不戴着，我就去后山喂狼妖哦。
三十年前被灭门的时空观测者，原来都变成这副脸！白无常突然揪着自己惨白的鬓角，癫狂的笑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他袖中抖落的铜钱雨在青石板上摆出卦象，每枚铜钱都嵌着张与楚灵七分相似的脸。
特使的折扇就是在这时劈开血雾的。
我眼睁睁看着直播画面被强行掐断，手机屏幕裂开的纹路像极了天机镜的裂痕。
西装革履的男人踩着满地铜钱逼近：林小姐，您每场直播都在撕开新的时空裂缝。
云澈的剑气突然横扫过来，却在触碰到特使的瞬间化作荧光。
那些光点落在我手背时，突然炸开成无数记忆碎片——我看见三百年前的云澈跪在往生莲阵里，用魔血在青铜鼎上刻下楚氏二字。
别看！云澈突然攥住我渗血的掌心，他手腕内侧的旧伤突然开始燃烧。
那些火苗顺着我们交握的指尖钻进血管，烫得我咬破舌尖才没叫出声。
腥甜的血气在齿间炸开的刹那，整个祭坛突然开始倒转。
我分明闭着眼，却看见满屏金色弹幕从视网膜上滑过——
【她又在咬嘴唇，每次说谎都这样】
【充电宝还剩37%电量，得省着用】
【鲛绡发带不能沾血，会现原形】
这根本不是我的记忆！
云澈突然将我扑倒在地的瞬间，我后脑勺磕在青铜鼎上。
剧痛中炸开的画面里，黑衣魔神正把一缕暗光注入某件法器。
当那个黑色长方体亮起熟悉的开机画面时，我差点被喉间的血呛到——那特么不就是我的直播手机！
小心心口！特使的折扇突然横插进来，堪堪挡住白无常捅向我胸口的哭丧棒。
云澈的佩剑擦着我耳畔飞过，剑柄上缠绕的绷带突然散开，露出内侧用朱砂画的火柴人——那是我穿越第一天，在他剑鞘上随手涂鸦的杰作。
时空裂缝深处传来的吟唱声更清晰了，每个音节都像是往太阳穴钉钉子。
我摸到云澈腰间玉佩的瞬间，突然有冰凉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淌。
低头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玉佩，而是凝结成固态的魔气，形状与我手机背面的防摔气囊一模一样。
别看弹幕！云澈突然捂住我眼睛，但那些金色文字已经烧穿了他的指缝。
我在灼痛中看到最后一条弹幕：【充电宝是备用能源，快......】
古树根系突然缠住我脚踝的刹那，我摸出充电宝狠狠砸向树根。
十万伏特电光炸开的瞬间，特使的惊呼和云澈的闷哼同时响起，我睁眼看见自己的血正顺着树根流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
鼎内新鲜的血迹突然开始沸腾，蒸腾的血雾里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黑衣魔神剖开自己心口，将跳动的魔核塞进青铜方盒——那盒子的八芒星纹路，与我直播间的关注图标完全重合。
原来你早就在我直播间。我攥着发烫的手机，看着云澈手臂上逐渐浮现的关注列表纹身，从什么时候开始
时空裂缝突然剧烈收缩，将楚灵的鲛绡发带绞成碎片。
特使的西装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抬手时袖口露出的青铜表盘正在疯狂倒转：林小姐，您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
我握紧电量只剩7%的手机，看着云澈剑锋上流转的数据流。
当第一片青铜鼎碎片划过他颈侧时，我终于看清那些陨石雨特效的真正形态——是无数个微型摄像头，正从三百年前的天空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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