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的厉喝如同淬火的冰棱，瞬间穿透了林间铁甲犀抓狂的哀嚎与树木摧折的轰响。她手中那柄赤红长剑并未放下，剑尖隔着十数丈距离，遥遥指向林玄父子藏身的浓密灌木丛，凤目之中锐光如电。
林玄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面色紧绷的林震山。天狼银亮的身影随之无声踏出，安静地站在林玄身侧，但那身神异的银毛与幽绿的竖瞳，已足以让铁剑门众人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兵刃。
“炼体四层？”红衣少女柳眉微蹙，目光扫过林玄苍白却平静的脸，又落在他身边神骏非凡的银狼身上。一个炼体四层，带着一条气息深沉的银狼，如何能无声无息潜到如此近处？方才那令铁甲犀瞬间崩溃的诡异变故，是否与他们有关？
铁甲犀的痛苦嘶吼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它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失控的肉山，在巨树与岩石间疯狂地扭动、摩擦、撞击！左侧肩胛被蹭过的地方仿佛成了地狱之门，钻心蚀骨、深入骨髓的奇痒让它彻底丧失了理智。它用仅剩的右侧犀角疯狂地顶撞着旁边一块巨大的山岩，发出“咚咚咚”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坚硬的岩石表面竟被撞得碎石飞溅，裂痕蔓延！
“嗷——！！”铁甲犀的吼声扭曲变形，巨大的头颅拼命甩动，涎水混合着血沫四散飞溅。它粗壮的后腿支撑着身体，前蹄却像抽风般疯狂地刨抓着自己左侧肩胛，坚逾精铁的厚皮被锋利的蹄尖生生挠破，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混合着泥土和汗水，将它半边身体染得一片狼藉。它时而用庞大的身躯猛蹭巨树粗糙的树皮，蹭得树皮簌簌剥落，木屑纷飞；时而又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跳起来，重重砸落在地，震得地面颤抖。
这荒诞、痛苦、又带着一种莫名滑稽的挣扎景象，铁剑门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连救治同门都忘了。那炼气期的中年汉子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看向红衣少女：“红菱师侄…这…这畜生是中了什么邪术？”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刀口舔血，见过妖兽发狂、恐惧、重伤垂死，却从未见过一头凶兽因为“痒”而陷入如此彻底、如此惨烈的崩溃。
【弹幕彻底笑疯加震撼：】“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救命！铁甲犀在线表演‘痒到原地升天’！”（ID：乐子人永不缺席）——【打赏‘笑到生活不能自理’×1！情绪值 88！】
“主播：基操，勿六！物理防御再高，扛得住我规则系精神污染？”（ID：键盘侠本侠）
“铁甲犀：我宁愿被天狼哥再撞断一根角！求求了！别痒了！嗷嗷嗷！”（ID：吃瓜不吐籽）
“红菱小姐姐的表情包已截图！懵逼三连：我是谁？我在哪？它怎么了？”（ID：表情包猎人）
“生物神经信号超载！非致命性规则干预效果…远超预期模型！样本对规则碎片应用…已突破常规认知范畴！威胁等级…重新评估…滋滋…记录代码：痒之律令。”（ID：Observer-7）——暗金弹幕带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和一丝…混乱的“敬畏”？
【铁甲犀持续产生‘极致痛苦（痒）’、‘绝望’、‘生无可恋’情绪，情绪值 150！】【铁剑门众人持续‘极度震惊’、‘茫然’、‘劫后余生’情绪，情绪值 80！】【红衣少女柳红菱产生‘强烈震撼’、‘极度好奇’、‘一丝忌惮’情绪，情绪值 70！】【海量‘狂笑’、‘震撼’、‘膜拜’、‘欢乐’情绪涌入！情绪值 1020！】【当前情绪值余额：4220点！】
柳红菱没有回答张铁的问题，她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走出灌木丛的林玄身上。少女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炼体四层的少年，才是这场诡异变故的核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手中赤凰剑依旧稳稳指向林玄，声音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做的？那是什么手段？”
林玄拍了拍沾在旧布衫上的几片草叶，动作随意得仿佛刚在自家后院散了步。他抬眼看向柳红菱，又扫了一眼那仍在疯狂“跳舞”的铁甲犀，脸上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甚至带着点腼腆的笑容：“这位姑娘，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我们父子只是路过，听到打斗声，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嗯，‘热闹’可瞧。这大犀牛突然自己发疯，可能是…吃坏东西过敏了？”
他语气真诚，表情无辜，配合着那张尚有几分少年气的苍白脸庞，几乎让人信以为真。
“噗！”一个年轻的铁剑门弟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被张铁狠狠瞪了一眼，赶紧捂住嘴。
柳红菱的俏脸瞬间涨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过敏？神特么吃坏东西过敏！你当这是凡俗界的牛犊子吗？这是炼体九层巅峰、皮糙肉厚刀枪难入的铁甲凶犀！她握着赤凰剑的手都气得微微发抖，剑尖的红芒吞吐不定：“你…你少给我装傻充愣！方才那波动…还有这畜生蹭树前最后时刻，我分明感知到一股诡异的力量落在那树上！除了你，还能有谁？”
林玄眨了眨眼，一脸恍然大悟：“哦！姑娘你说那个啊！”他指了指那棵被铁甲犀蹭掉一大块树皮的巨树，“那棵树啊，我知道！这树可邪门了！我们山里人都管它叫‘痒痒树’！据说是上古异种，树皮里藏着一种看不见的‘痒痒虫’，专治各种皮厚不服！你看，效果多好！”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末了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看来这头犀牛兄也是皮太厚，需要治治。”
“噗哈哈哈！”这次连张铁身后另一个弟子也憋不住了，笑得肩膀直抖。
柳红菱气得胸口起伏，银牙紧咬，恨不得一剑劈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她行走江湖，见过嚣张的，见过阴险的，也见过故作高深的，但像眼前少年这般，实力不高却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手段诡异到离谱、还满嘴跑火车的，绝对是生平仅见！
“你…！”柳红菱正要发作。
“师侄！”张铁连忙出声制止。他老成持重，虽然同样震惊于林玄的手段或者那所谓的“痒痒树”，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处理残局。他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对林玄抱了抱拳，语气客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这位小兄弟，不管方才究竟是何缘由，这畜生发狂，确实差点害了我门下弟子性命。如今它…呃，‘痒’成这样，也算是恶有恶报。老夫铁剑门张铁，多谢小兄弟…呃…和这棵‘神树’…间接援手之恩。”他实在说不出“多谢你”这三个字，只能含糊其辞地指向那棵巨树。
林玄很大度地摆摆手：“路见不平，拔树相助，应该的，应该的。”他目光转向那已经彻底没了凶兽气焰，只剩下痛苦哀鸣、动作也因力竭而变得缓慢笨拙的铁甲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张长老客气了。既然这畜生已无力反抗，不如…我们送它一程，也好让它解脱这‘痒’之苦？”
【弹幕：】“主播要补刀了！坐等主播捡材料！”（ID：材料商人）
“红菱小姐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ID：乐子人永不缺席）
“铁剑门：虽然过程很魔幻，但结果好像还不错？”（ID：键盘侠本侠）
“目标（铁甲犀）生命体征急剧下降，能量层级暴跌。威胁解除。宿主提议符合资源最大化利用逻辑。”（ID：Observer-7）
张铁和柳红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这铁甲犀浑身是宝，犀角、厚皮、精血，价值巨大。如今它被这诡异的“痒”折磨得油尽灯枯，正是收割战利品的最佳时机！虽然主要功劳似乎被那棵“痒痒树”和眼前这神秘少年占了，但铁剑门毕竟也付出了伤亡，分一杯羹理所当然。
“正有此意！”张铁沉声道，眼中闪过厉色。他招呼还能战斗的弟子，几人握紧兵刃，带着劫后余生的怒火和获取资源的兴奋，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瘫在地上、只剩下抽搐和微弱哀鸣的铁甲犀围了过去。柳红菱也暂时压下对林玄的怒火，赤凰剑再次燃起火焰，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林玄没有上前抢功，只是对身边的天狼使了个眼色。天狼会意，幽绿的竖瞳冷冷扫视着铁剑门众人和地上的铁甲犀，无形的威压悄然弥漫，提醒着谁才是此地真正的话事人。
张铁等人心中一凛，动作更加谨慎。几人合力，数道凌厉的剑气与柳红菱炽热的剑光几乎同时落下！
噗嗤！嗤啦！早已被奇痒折磨得防御力大减、奄奄一息的铁甲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微弱哀鸣，巨大的头颅便被斩开，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腥热的兽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战斗，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铁剑门众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与收获的喜悦，开始麻利地分割材料。张铁亲自取下那根断裂的犀角和相对完好的右侧犀角，又指挥弟子剥取相对完好的厚皮，收集珍贵的精血。
柳红菱收剑回鞘，目光却再次投向林玄。少年正悠闲地靠在一棵树干上，仿佛眼前血腥的分割场面与他无关。那头神异的银狼安静地蹲伏在他脚边，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
少女抿了抿唇，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如同藤蔓般疯长。这个自称路过的少年，他到底是谁？那匪夷所思的“点化”手段，那头强大而驯服的银狼灵宠…还有他身边那个沉默却同样透着不凡气息的中年人…他们绝非普通的山野散修！
她整理了一下因战斗略显凌乱的红色劲装，压下翻腾的心绪，迈步走向林玄。这一次，她的声音少了几分质问，多了几分探究：“喂！装神弄鬼的家伙！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林玄闻声，抬眼看向走近的少女。夕阳将她火红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明艳，俏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红晕和未消的余怒，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玩味的弧度，正要开口，目光却越过柳红菱，落在了她身后。
张铁已带着弟子将最值钱的犀角、厚皮和精血收集完毕，用特制的皮囊装好。他捧着那两根大小不一的犀角，走到林玄面前，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小兄弟，此次能斩杀此獠，多赖…呃…天意相助。这战利品，理应由小兄弟先挑。”他特意强调了“天意”，依旧避开了林玄本身。
他身后的弟子捧着几块切割下来的、品相相对完好的厚皮和一罐封好的精血，眼中虽有几分不舍，却也不敢多言。天狼那冰冷的注视，让他们如芒在背。
林玄的目光扫过那断裂却依旧蕴含强大土系能量的犀角，又看了看那些坚韧的厚皮和散发着浓郁气血之力的精血，心中早有计较。他脸上笑容不变，伸手却不是去接张铁捧着的犀角，而是指向旁边地上散落的、几块被铁甲犀自己撞碎崩飞、沾着泥土和血迹的犀角碎片，以及一些被挠破、边缘破损的零碎皮块。
“张长老太客气了。”林玄语气轻松，“我们就是看个热闹，顺手‘启发’了一下大自然的奇妙。出力的是贵门和这位女侠，拼命的是这头犀牛兄，我们怎么好意思拿大头？”他顿了顿，指着那些零碎，“我看这些边角料就不错，丢了也是浪费，不如就给我们吧？拿回去研究研究那‘痒痒虫’的残留物，说不定还能配点药。”
张铁和铁剑门众人：“……”看着林玄一脸真诚地指着那些真正的“边角料”，再看看自己手里价值连城的完整犀角和厚皮，一时间都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柳红菱更是瞪大了美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玄。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被那银狼踢过？放着最珍贵的战利品不要，去捡垃圾？
【弹幕也懵了：】“？？？主播你醒醒！那是炼体九层犀角！不是烂木头！”（ID：材料商人痛心疾首）
“主播：格局打开！边角料才是真爱！”（ID：乐子人永不缺席）
“红菱小姐姐的表情：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ID：表情包猎人）
“目标行为…不符合常规资源获取逻辑…表面谦让？深层意图不明…逻辑链…缺失…分析…受阻…”（ID：Observer-7）——暗金弹幕再次陷入逻辑混乱。
【铁剑门众人产生‘极度错愕’、‘难以置信’、‘窃喜’情绪，情绪值 60！】【柳红菱产生‘极度无语’、‘看傻子’情绪，情绪值 30！】【当前情绪值余额：4310点！】
林玄无视了众人看傻子般的目光，自顾自地走上前，弯腰将那些散落的犀角碎片和破损皮块一一捡起。动作自然，仿佛真的在收集什么宝贝。天狼也凑过来，嗅了嗅一块带血的犀角碎片，似乎有些兴趣。
张铁愣了好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生怕林玄反悔：“小兄弟高风亮节！实在是我辈楷模！既然小兄弟对这些…呃…研究材料感兴趣，尽管拿去！尽管拿去！若是不够，老夫这里还有些…”他作势就要从皮囊里再掏些好货。
“够了够了，这些足够了。”林玄连忙摆手，将捡起的“边角料”随意地用一块破布包了包，塞进怀里，“多谢张长老慷慨。”他转向柳红菱，脸上又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姑娘刚才问在下名字？萍水相逢，山野之人，名字不足挂齿。有缘的话…遗迹里或许还能再见。”
说完，他对柳红菱点点头，又对张铁拱了拱手，招呼一声父亲和天狼，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快便消失在愈发幽暗的林莽之中，只留下铁剑门一行人捧着价值不菲的战利品，在风中凌乱。
柳红菱望着林玄消失的方向，贝齿轻咬下唇，手中的赤凰剑不知何时已悄然归鞘。她低声自语，带着浓浓的不解与强烈的好奇：“装神弄鬼…故作高深…遗迹再见？哼！我记住你了！还有那棵‘痒痒树’的账…我们慢慢算！”
（第十七章完）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